李道明靠在客栈的椅子上,窗外点点滴滴地下着雨,下得让人心烦
钦差行营尚在城外三十里,‘从五品’都虞候铁平就已来在了眼前没有重要的事情,铁平是不会离开钦差仪仗的,如此快马奔来,自然是因为,行营里来了上差,而这上差,又是带着圣意来的
会是什么意旨呢?李道明默默地看着窗外,没有言语
铁平似乎是读懂了李道明的所思,便小声地道,“听说与武陵府尹林大人有关”
“喔”李道明想起那小神仙的话,不由苦笑了一声道,“看来,一时半会儿,是真回不去了琪英”
邓琪英闪身走了进来,对着李道明行了一礼,又与铁平见了一礼,便立在一边,等候吩咐
李道明唤进了邓琪英却并不急于吩咐,而是静静地想了想,才对二人道,“如今这趟差事,并不好办要想二全其美,只怕不易不过本钦差是皇上钦点的,行事自然是要忠于皇上,一切也须依律而行因此,你二人须要仔细了,一切关于钦差行营的内情,全部都要跟我守口如瓶,但凡走漏了一点消息,本钦差可是六亲不认”
二人身上一紧,连忙俯身道,“谨遵大人钧命”
“铁平你仍旧回去,吩咐钦差仪仗明早入城你带些精干的人手,快马赶在天黑前进城”
“是”铁平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一来一去,赶在天黑前进城,时间应该还是够的,但也不富余,毕竟这天气不好,路上不好走
待铁平走后,李道明一召手,把邓琪英招到身边,小声地道,“今晚先杀只鸡给猴子看看,你现在去,把苦主给安排好,让他先写个状纸上来,我也好师出有名”
琪英点了点头,也退了出来
昨天一天,他尽打听一些小道消息来着,陆续花了好些银子,好不容易才从茶博士那里打听到一桩案子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家里遭了贼,当场把那贼给抓住了,扭送了安抚司
安抚司原本就是武陵府尹林海录的兼任,可他却没有那么多时间处理安抚司的公务,一应的事情,都是司里的同知,知事在处理何况还是这样的小盗案,惊动不到林大人那里,一个知事便处理掉了
可事有凑巧,那贼七弯八绕地走通了,接下这案子钱知事的关系
被扭送进了安抚司,没二个时辰,就买了出来
被偷的苦主,既丢了财物,又失了官司,再也没处说理,便在堂前叫骂了一句,被钱知事当堂杖打了三十,回家将养了一个多月才好,因此坊间多有不平
只是这种事,哪有民与官斗的,便是不平,也不过是传传便罢了,苦主也只好忍气吞声地咽下了这口气
就这件事,落在了邓琪英的耳朵里,便上了心他正愁没地方找林海录的麻烦,这钱知事多少是林海录手底下的属官
拿了钱知事,便是打了林海录的脸
琪英虽然不知道姑夫为什么一进城,就要找林海录的麻烦,但既然姑夫吩咐了,他就要把事情给办好喽
于是他便找着了这苦主,把钦差大人的消息一露,又许了帮他追讨财物的保证那苦主心里原本就是气愤难平,咽不下这口气,反正是豁出去了,就跟着邓琪英来了
有了琪英这消息,李道明正想着,选择一个什么时间,拿着这个借口,好好地发挥一下,便得到了铁平送来的消息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圣旨的具体内容,但他却清楚地明白,圣旨绝不是要把自己追回去,不用给林海录考课
既然不是追自己回去的圣旨,又与林海录有关,那恐怕不是什么好意儿
如此一来,自己正好借题发挥一下;先敲打敲打这个林海录,让他明白自己来,可不是喝酒赏花的;也表明一下,自己大公无私的态度
至于接下来,怎么走,那就要看事态的发展了打一下,收一下,就会有变化,看着
在林荣带着八名护卫,一路往岷山狂奔的时候铁平,正骑着马,急急地出了北门,一路从官道上,朝北急行而去同一时间,一辆马车,缓缓地从城北,穿过城门,朝城内行来
杜如悔的神情有些疲倦地坐在车中打坐长途的奔波,又遇上这样的天气,还真是让人感到有无聊
“杜先生,咱们进了武陵城了”高大福揭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回头对杜如悔道
杜如悔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似乎对这武陵城一点也不感兴趣似的
高大福知道杜先生的性子淡,从不会对要办得的事情之外的事情,投入太多的热情,便对着赶车的把式道,“往城南去”
杜如悔这才睁开看,从马车的小窗里,往外看了一眼
天空中还在飘着雨,大中午的天气,就好像快要天黑了似的重阳过后,也没几个好天气,这深秋的雨一下下来,就没完没了时而挥洒如斗,时而飘散如雾有时又像是扬起的盐粒子一般,风吹一阵,便飘来一阵
武陵城里,大街小巷都流动着浑黄的潦水,有些就积在低处,有些直接流进了护城河里,处处都显出这是一个凄风冷雨的深秋
看这样子,这雨还有得下
皱了皱眉头,杜如悔便把头再次缩了回来,问高福儿道,“二爷的门人们都知道我来武陵了吗?”
高福儿小声地道,“都送了信去了”
杜如悔又道,“暂时不要把我们的住处,泄露出去,人手也不要集中在一处;林海录在武陵城里经营日久耳目众多,没有拿到多的真凭实据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我们的下落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