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兴华马上顺着彭二叔的话问起了异常幼稚的问题:“现在的皇帝是谁?今天是什么日子?”
“光绪皇帝,今天是光绪十八年三月初九。”
薛兴华心里默算了一下:甲午战争是在1894年爆发的,我记得那一年是光绪二十年。光绪十八年?算起来应该是公元1892年。
想到甲午战争,薛兴华心里忍不住想骂娘:上天啊,您老既然让我穿越,也该让我早点穿越啊。时间来不及的话,让我穿越成李鸿章、丁汝昌什么的也行。如果那样的话,凭我的记忆多少能在甲午战争中取点作用,多少能多消灭一些日本鬼子。现在您老把我塞到这穷山恶水的南疆算怎么回事?
埋怨归埋怨,但薛兴华知道目前还不是考虑国家大事、民族危机的时候,当今最要紧地是了解周围的情况和自己的处境,眼前最迫切的问题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
他稳了稳神,问道:“彭二叔,这里是云南吗?”
“是的。你还记得这里是云南,脑子肯定没多大问题,会很快好起来。”
薛兴华心道:你刚才说了云贵总督王韶文,又说了这里离缅甸、寮国很近。那不是云南是哪里?
“我父亲的名字是什么?我伯伯呢?”
“你连你父亲、你伯伯的名讳都忘记了?”老头可怜地看了薛兴华一眼,“你父亲叫薛炫,已经仙去多年了。你伯伯,也就是老爷叫薛烁,今年五十八岁,十月初五生日。你叫薛兴华,你有一个堂姐,你称呼她为梅姐,二个堂侄儿一个堂侄女,他们叫……。”
老头很自觉,尽可能地将更多的信息说给他听,说了家里的主要人物又说其他家人和亲友。直到他们攀爬一段陡峭的山坡,老头才停止了相关信息的强行灌入。
薛兴华听到这个时代的名字也叫薛兴华,感到很是惊奇,不过马上就释然了,上天也许就是因为名字相同才安排他穿越的。
他唯一不解的是:小说里的穿越者在前世一般都是事业的失意者,或者社会的低层人物,这次怎么会轮到我薛兴华呢?
薛兴华在前世可是活得好好的:从电子科技大学毕业一出来,父亲就让他当了公司技术开发部的一个小头目。虽然说专业不对口,一个在大学学习无线电专业的人却在开发部里搞工程机械的设计开发。但他还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因为他知道这是无论奈何的事情——父亲的事业发生了变化,不得不如此。再说,大学毕业之后又有几个学生能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
前世父亲仅仅高中毕业,凭着“大胆”二字,从偷偷摸摸违法生产“地条钢”干起,积累第一桶金之后转产组装VCD、DVD。当DVD行业不行后,父亲再将所有资金投入到工程机械行业生产挖掘机、推土机等工程设备,经过多年的打拼终于有了一个价值超十亿的现代化企业。
薛兴华考大学的时候,父亲的企业正在组装生产VCD,所以他报考的是电子科技大学。当毕业的时候,家里的企业却转产了,他只好放下原来的专业在工厂从普通技术员干起。
有了父亲的照顾,有了同事巴结似的帮助,加上薛兴华自己用功,没有几年,专业不对口的薛兴华就在父亲的厂里干得风生水起,配合厂里的其他技术人员一起开发出了各种型号的装载机、混凝土输送泵、挖掘机等等新产品。
当然,新产品开发时他做的工作一般是打下手,管理几个小项目。但因为他是少老板,其他专家、高级工程师都没有瞒他,只要他想了解,那些专家、工程师就热情地讲解给他听。他们还主动请他参与讨论,象征性地征求他的意见。这些都使他的技术能力不断提高。
他的技术提高后,父亲就开始给他压担子,慢慢参与全面的企业管理,没有几年就当上了公司副总。日子过的悠闲自在,没有一点失意,漂亮的女朋友也有了。
谁知道他竟然发生穿越。
路很崎岖很难走,有时手脚并用爬上高坡,有时又弯腰从灌木丛中穿过,不时涉过清凉的溪水,不时跨过嶙峋的石头。……。
让薛兴华稍感安慰的是,这里的风景确实不错,山清水秀,没有任何人工改造的痕迹。无数的鸟类在山林中鸣叫、在天空翱翔。因为没有被污染,这里的空气非常清新,眼里能看得很远很远。
薛兴华是前世是在四川出生的,后来全家随父亲在云南打拼。他去过云南的很多地方,但眼前的山、河流都与记忆中的不符。
看到很多土匪气喘吁吁,薛兴华却没有什么特别累的感觉,就问道:“彭二叔,我是不是练过武功?”
彭二叔说道:“练过几手。老爷和你父亲都是走马帮出身,成年累月与各种人打交道,都练了一身本事。你也练了不少,只是你……不是很用功,练得不怎么好。但对付五六个普通人应该没问题。”
“我的本事这么强,能对付五六个人?那你呢?”
“你以为对付五六个普通人就算有本事?你父亲以前一个人赤手空拳在街道上打翻过十八混混呢。”
“呵呵,能对付五六个人我感到很满足了。”薛兴华完全是一副小富即安的样子,他的话让彭二叔暗暗叹了口气。
……
不知道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走了多远,当他们来到一个山顶上,看见山下有一天弯弯曲曲顺着山体盘旋的山路时,田虎走过来说:“到了!”
薛兴华看了四周,说道:“先休息一下。”
大口喘气的众土匪见薛兴华气不喘脸不红,都惊讶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在想:“想不到这个肥羊有这个本事,当时幸亏是大当家亲自动手抓他的,如果我们上还不知会被他打死几个。”
有的则想:“这小子还真有几分本事,不但洋枪打得好,体力也不弱。当大当家也算够格。”
“怪不得少当家当不成大当家,人家样样都比他行。”
……
看到众匪眼神的变化,薛兴华心里道:看来这次是来对了。
突然,一个土匪指着远处说道:“来了,官兵来了。”
众人一齐朝那个方向望去,果然在若隐若现的山路上出现了几个黑点。
田虎说道:“这些家伙逃命都跑不快,他们走到我们这里至少还要小半个时辰。”
薛兴华担心地问道:“有没有官兵可能走其他路跑掉?”
田虎肯定地说道:“不会,这一带人迹罕至,平时只有马帮穿行出的这条路。如果不熟悉这里的地形而乱跑,很可能因迷路被野兽吃掉。不说是他们这些胆小鬼不敢闯这漫山遍野的林子,就是本地人也要小心又小心。只有在老猎人的带领下,才能结伴进山。我们虽然熟悉这里的地形,但也需要王岳亭带路。”
“三当家,你让王岳亭安排埋伏的事,我想问你一些事情。”薛兴华吩咐道。
田虎走到王岳亭那里,稍微说了几句。
王岳亭手一挥,喊道:“跟我来!”很快土匪在王岳亭的率领下到下面埋伏去了。
山顶上只剩下了薛兴华、田虎、彭二叔。利用官兵还没到的时间,田虎按照薛兴华的要求将鹰山帮的内部情况稍微说了一下:
鹰山帮因落草在鹰山寨而得名,共有土匪近三百人。鹰山寨也是一个坝子(盆地),鹰山寨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在寨子的西南方向有一座叫老鹰山的石头山。俯瞰这座山,它的轮廓就如一只飞翔的老鹰。而且这座山的山顶平整四周陡峭,只有一条路可通,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没开”的险地。这里历来就是“匪”家必争之地。
虽然老鹰山下的这个坝子耕种面积少,村民都很穷,但这里却是土匪们最喜爱的地方。以前官兵也进剿过多次,每次都将土匪建的房屋设施付之一炬,但只要官兵一退,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另一支土匪所占据。
听田虎说到这里,薛兴华心里想起了后世看到的有关湘西土匪的电视,那里也是土匪横行几百年,官兵剿了又剿,土匪杀了一茬又一茬,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薛兴华问道:“官兵为什么不在鹰山寨驻兵?”
田虎回答道:“那里太贫穷山路又难走,官兵当然不愿意在那里驻扎。官兵驻扎多了,粮食武器衣服运不上来会穷死,当官的想从村民和士兵身上榨点油都不行。驻扎少了,官兵会被往返于中缅边境的各股土匪给吃掉。所以,只要这里不闹出多大的事,官兵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官兵十天半月地在外围巡视一次,他们碰着了土匪就往死里整,没碰见就算土匪运气好。但象今天我们主动打官兵,确实是很少很少发生的事。”
薛兴华问道:“你们明知道这么做会引来官兵进剿,那你们今天为什么还要伏击官兵?”
田虎很干脆地说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必须减丁!”
薛兴华不解地问道:“减丁?什么叫减丁?”
田虎说道:“就是通过打仗,把老弱病残都出掉。”
薛兴华大惊,问道:“就是故意让他们给官兵打死?这……那年轻力壮的不一样会死掉吗?”
他一时回不过神来,这是什么鬼理由?你们还主动送脑袋给别人,人命在你们眼里简直比一只鸡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