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还需要小心吗?淳和院欢声笑语,歌舞升平,关系稍远的人都告辞了,留下的都是可以信赖的心腹。关白大臣藤原忠通拉着爱子藤原右卫的手,一桌一桌地敬酒,右卫比不上他的哥哥秀卫,但是……岁月无情,他已经六十岁了,不能不为将来打算。藤原氏不能毁在他的手上,趁着还明白,将身后之事能办的先办了,他还能照看几年,磨砺一番,右卫也就成熟了。如果没有出那么多事情,如果还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也许他可以坐到七十岁呢!现在不行了,他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崇德院态度暧昧,两位盟友源义朝、平清盛还是娃娃,能担多少事?他退下来,儿子顶上去,结果还说得过去吧!
看到坐席上的军官,忽然想起了岛津家九,不由得问道:“亲卫大将军还没到吗?大家都等着呢,再去催!”
“是!”下人小跑着出去,寻了快马迎出去。
天井外面忽然传来喊叫,马上听到打雷的声音。一整天艳阳高照,难道夜里要下雨?
“大殿,有人杀进来了!”
藤原忠通听清楚了,不是什么雷声,而是手榴弹的爆炸声。宋军曾经进行过实弹演练,他见识过手榴弹和火枪的威力,今天难道是宋军杀过来了?
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连在一起,还有人的惨叫。一刻钟,府里的亲兵抵挡了一刻钟,就被人家完全打垮了?藤原忠通还在愣神的时候,十几枚手榴弹飞进来,他没来得及说一句话,没有任何痛苦地去了。
源义朝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悠哉游哉地走进淳和院,胜利的消息从四面八方传回来。
“亲卫大将军岛津家九被不明身份的刺客所杀!”
“头中将命令小的通知武卫大将军,平氏武士团已尽在掌中。”
这是平清盛的任务,都完成的很漂亮,不愧是平清盛啊!
“我们的人和平氏派出的人马已经包围了亲卫府兵营,兵营局势已经稳定了下来。”
“遵照大将军命令,水谷次郎将军进入大里保卫天皇陛下,本多直孝将军接管鸟羽院防务。”
“大将军,大喜啊!夫人生了一位小郎君,母子平安!”
“右大臣服毒自杀,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呵呵,怎么会该死,要好好地活着才是。父亲大人真会挑时候,死的很漂亮,如此一来就可高枕无忧了。整个行动方案进行得完美无缺,是不是太顺利了一些?平清盛那边,什么时候会有消息呢?
粗略地统计了一下,藤原氏家财巨万,抵得上三年的国家税负,还只是淳和院这边的情况,不包括其他产业。藤原忠通名下的土地应该是这个数字的两倍,还有十几座庄园别墅,如果不依靠武力,又怎么扳倒藤原家族?具备如此雄厚的财力,藤原忠通还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到底是我源义朝高明,还是他白痴?
子时前后,源义朝打了个哈欠,全身乏力,似乎要虚脱了。
正准备回府,水谷次郎求见。
源义朝在藤原忠通的书房亲切接见了水谷次郎,这一次他真是立下了大功。源义朝听完他的汇报,很是夸奖了几句,许以高官厚爵,还亲自送到了门口。临别之际,水谷次郎转身恭恭敬敬地施礼,源义朝虚扶一下,忽觉不妥,他感到了一丝杀气,再想躲闪已是迟了。
水谷次郎阴阴一笑:“头中将命我问候阁下!”
门轻轻地关上,源义朝重重地落下。他低头看着前胸流出的暗红的血,感觉到生命在迅速流逝,竟然是一把浸过毒药的匕首,真是煞费苦心啊!用尽平生之力,大叫一声:“好一个平清盛!”
驾鹤腾空,一命归西!
平清盛搂着爱妾的腰肢,帮着脱掉身上的黑衣,道:“还算顺利吧?”
女忍者幸子坐到椅子里,扇子不停地摇:“好热啊,我身上是不是有汗味?黏黏的,太难受了,我要先洗个澡,再美美地睡一觉。”
幸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已经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答案:岛津家九一定是活不成了,身手比男人还男人,性情比女人还女人,能得到她,是不是天大的福气?
平清盛搂着杨柳一般的小腰,手略微用力掐了一下,幸子大呼小叫,一脸的幸福,又哪里会疼?
木桶里冒出的热气,将浴室披上了轻纱,平清盛用手试了一下水温,道:“正好,快来吧!”
幸子的脸一下子红了,嗫嚅道:“还不出去?”
欢好过无数次,还是一副羞答答的样子,真是一个有趣的女人。
平清盛笑道:“我给你洗好不好?”
和她在一起,他才感觉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才能感觉到人世间的美好。和她在一起,平清盛不再是那个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头中将了。
“不好!”幸子的小脸红的厉害。
“来吧,我的小乖乖!”平清盛将她剥光,慢慢地放进木桶里,幸子忽地沉到下面,继而又浮上来,身子缩小了很多,似乎连面貌都改变了。小手伸出来,可怜兮兮地叫道:“叔叔抱!”
缩骨术居然可以练到这般境地?平清盛大奇,抱起爱妾,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身体上每一寸皮肤都没有放过,看不出任何异样啊!
“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老实交代!”平清盛将手探到女人的下面,轻柔地拂过芳草之地,幸子娇笑不已,身子慢慢地恢复如初,平清盛如同生活在虚幻空间,周围的一切连同这个没有重量的女人都是那么不真实。一瞬间,他产生了一丝怀疑:他真正了解她吗?
屋外忽地传来一个声音:“水谷次郎将军传信来,事情办好了。”
“知道了!”尘埃落定,终于取得了最后胜利。
初见源义朝的情景他记得很清楚,父亲大人带着他去右大臣府邸,比他小三岁的源义朝比瓷娃娃还要可爱,弟弟们跟他相比,就像是小猪小狗呢!平清盛的亲生父亲死的早,舅舅平忠正收养了他,不就母亲也过世了,他成了孤儿。即使改姓高贵的“平氏”,被舅舅收为养子,即使有一大群兄弟姐妹,他还是感到孤单。他狠狠地揍了一顿骂他野种的弟弟,从此没有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坏话,也没有一个兄弟把他当作兄弟。长大了,他成为头中将,他沉默寡言,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只有和源义朝在一起的时候,话还稍微多些。他们都是崇德院的爱将,看不出上皇更偏爱哪一个,他们彼此尊重,互相扶持,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
三天前,他们共同商定了行动方案,他们约定再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比试,胜者赢得一切,他没有把握在战场上压倒源义朝,所以放出了胜负手。水谷次郎总算不辱使命,他胜了,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东瀛天空上的太阳,普照大地的太阳。
“夫君在想什么?”
平清盛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还是大笑起来:“我们胜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幸子柔声道:“抱我回房,好好疼我!”
一场酣畅淋漓的征服,他征服她,她欢愉无比,也不像是一个失败者!唉,如果战争都象现在这个样子,胜也喜悦,败也幸福,不是也很好?
他本是喜欢黑暗的,一如他的行事风格,今晚闺房内红烛垂泪,从来没有的明亮;他本来习惯于安静,今晚她叫得比百灵还要动听,竟然感染了他,他也随着叫出了声。
真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啊!
“我想喝一杯,你要吗?”幸子懒懒地说。慵懒的美人,别样诱人,平清盛累极了,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好不好吗?”扛不住幸子撒娇的本领,平清盛无奈地点头。
幸子去取酒,平清盛昏昏沉沉地,似乎睡了很久了。
“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男人,我决不会让别的男人碰我的身子……”
“哪个敢,诛灭九族!”
幸子道:“今天高兴吗?”
“非常高兴。和你在一起,总是快乐的。”
幸子还是将平清盛拉了起来,端过来两杯酒:“这是幸子亲手酿造的杏儿酒,你一定没有喝过!”
平清盛接过来正欲一饮而尽,幸子忽然拉住他的手,道:“如果这是一杯毒酒,你还要喝吗?”
“只要你给我的,就喝!”
幸子终究没有松开手,平清盛终究没有喝下去。幸子灿烂地一笑:“我们换着喝吧!喝了这杯,我们做永世的夫妻。”
酒还不是一样,为何要换?平清盛搞不懂女人的心,不懂没有关系,顺着女人的意思做就是了。
一杯下肚,甚是舒爽,如同漫步在杏花林中。
“好酒,再来一杯!”
幸子靠在他的胸前,似乎是醉了,喃喃道:“当然喽,人家的手艺又怎么会差。喝了杏儿酒,千万不要忘记幸子啊!”
说完,幸子慢慢滑落。
平清盛一把翻过幸子的身子,以雷霆万钧之势压下去,一定要让她讨饶才行。幸子没有说话,眼睛闭着,如同睡着了一般。平清盛微微一愣,愕然发现:从幸子的鼻孔、眼睛以及耳朵里流出了细细的血线。
“幸子,幸子!”平清盛失声大哭,幸子再也不能醒来了。
幸子喝的是毒酒,那为他准备的毒酒,幸子代替他死了。幸子又为什么要杀他呢?
脑海中忽然现出源义朝的笑脸:“我就说嘛,最难消受美人恩,受伤了吧?”
难道……
平清盛大吼一声:“好一个源义朝!”
悲痛至极,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