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金军队几乎全是骑兵,速度非常快,就在王朴等人踌躇不定时,乌压压一大片人出现在地平线,最前方是白底金龙镶嵌红边的旗帜,侧后方则是蓝底金龙旗。懂行的人都知道,前者代表镶白旗,后者代表正蓝旗。
几万骑兵很快接近了战场,视十万勤王军队如无物,好整以暇地并排而行,直到正对着永定门的位置才停下。
看到对方盔甲银光闪耀的巴牙喇和面目狰狞的甲兵,王朴等人想起了鞑子的可怕,顾不杨嗣昌的命令,纷纷调转方向,如临大敌。
后金军队虽然人数只是勤王大军的三分之一,可是气势完全压过了对手。从巴牙喇到甲兵都用轻蔑的眼光扫视着对手,而王朴等人则露出了畏惧的神情,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空气突然安静了,三方势力你看我,我看你,战场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僵持。
后金阵中。
阿济格举着马鞭指着被夹在中间,隐约露出一个“琼”字旗的琼海军,问旁边的阿巴泰:“七哥,这就是打得你丢盔弃甲的广东蛮子?他们这是玩什么把戏呢?”
阿巴泰对他的调侃置若罔闻,仔细观察了一下战场形势,分析道:“瞧这架势,明狗是要内讧啊!琼海镇被三面围在中间,背后是城墙,退无可退,两边都是刀出鞘、箭弦,如果我们晚到一会,说不定已经打起来了,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英诚公扬古利赞同这种说法:“饶余贝勒说的对,不管明狗为什么要内讧,我们不妨加以利用。不如退后两里,等到两边打起来了,两败俱伤之际,我们再去捡便宜。”
“可是我们又不是来攻打京师的,直接带着丁口和财货出关不更好,为什么还要节外生枝?”阿济格不解地问。
“英郡王此言差矣。”阿巴泰说,“你看这几支军队的旗帜,分明是宣大、太原一带的边军,应该是崇祯此次召来勤王的。除了关宁军,这些边军是明国为数不多的强军,也就他们能够稍微抵挡一下我大金的铁蹄了。别看这次抢了不少丁口和财物,如果趁乱灭掉这几支边军,功劳只会在此之,大汗也会封赏你的,说不定能摇身一变成了亲王。”
其实他还有句话没说。琼海军的威胁更在这几支边军之,如果不趁机扼杀,日后必成心腹大患。在琼海军手中吃了大苦头之后,不管于公还是于私,阿巴泰都希望抓住这个天赐良机铲除对方,只是阿济格对琼海军不屑一顾,他只好用宣大等地的边军来**其采纳自己的建议。
阿济格歪着头看了阿巴泰半天,确认他不是坑自己,然后由用征询的目光看向扬古利。扬古利微微点了点,示意这个意见可以采纳。
既然两个人的意见都一致,阿济格也就从善如流。重要的是,郡王变亲王的**太大了。
他高举马鞭:“全军后退两里,静观其变,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
后金军队向明军展示了极强的执行力。命令下达后,大军以牛录为单位,有条不紊地后撤,只听到隆隆的马蹄声和战马偶尔发出的嘶鸣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全部脱离了战场,后撤到两里之外,遥望着这边。
这个举动让明军从到下都愣住了,两军相遇,鞑子主动后撤,这是破天荒头一遭啊!
城楼的杨嗣昌本来扼腕不已,到嘴边的鸭子又飞走了,鞑子的到来反而救了夏天南一命,没想到鞑子居然来这样一出,立马心情大好。他扑到墙边,高呼道:“来人,给我下去传令,让他们继续攻击琼海镇,解决掉这些人之后,保持防御态势,让鞑子自行退走。”
旁边有人劝道:“部堂,鞑子会不会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我们打起来之后再趁火打劫?”
“富贵险中求。”杨嗣昌不为所动,“不赌一把,怎么知道结果如何?”
又有几个人带着杨嗣昌的新指令被吊篮缒下了城墙,想来个故技重施。
夏天南盯着前方三大边镇和鞑子的动静,也没忽视杨嗣昌的小动作,看见他又从城墙放下了几个人,啐了一口:“卧槽,是不是当我傻啊,还来这套。”
他下令道:“来人,抓住这几个喽啰,别让他们过去。”
琼海军以步兵为主,但也有少量充任斥候的骑兵,几名骑兵出列,轻而易举拦住了这几个小吏,抓回了本阵。
夏天南一拷问,果然是传达杨嗣昌继续进攻的命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杨嗣昌怕是疯了。鞑子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居然存了这样的侥幸之心,简直是愚蠢之极!”
他正想派人去中军大帐接应杨由基和司马德,看看张凤翼的情况如何,这时身后传来了三声炮响。他连忙回头看,只见杨嗣昌负手而立,站在城头,看去胸有成竹。
旁边一名在明军队伍呆过的军官说:“将军,这是官兵表示进攻的信号,估计是催促三大边镇进攻的。”
原来杨嗣昌见传令的人被捉住了,干脆直接下令城头开炮,示意大军发起进攻。
三声炮响之后,勤王大军迟疑了一会,终究不敢违抗杨嗣昌所代表的“圣旨”,纷纷转身,继续向琼海军逼近,被鞑子的到来中断的战斗眼看就要继续演。
大同镇阵中分出一支兵马,奔向中军营帐,似乎是要阻止杨由基等人挟持张凤翼。
几乎是同一时间,大帐被掀开,杨由基等人抬着一个身穿绯红官袍的人出来,匆匆马,头也不回地向琼海军本阵疾驰,抢在对方之前,离开了中军大营。大同镇的兵马迟疑了片刻,只是守住大营,没有继续追赶。
杨由基回到本阵后,将这个身穿绯红官袍的老者往地一扔,喘着气说:“将军,张凤翼这个老家伙软硬不吃,只好把他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