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武器的产能必须要跟上。”夏天南定下了基调,“但是不能只求速度不求质量,咱们的质量监督体系运转的不错,必须保持,出现武器炸膛等严重问题,一定要查到底,具体负责的工匠和管事都要追责,轻则扣工钱,重则赶出工厂,故意疏忽者送去做苦力挖矿。”
孙元化皱起了眉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加大产能、提高速度,本身就和保证质量是矛盾的,工匠都是凡人不是神仙,没法又快又好。他沉吟道:“将军的意思我懂。可是短时间内既要保证几万人的武器供应,又要保证质量不出差池,这个恐怕有些为难。工匠总共就这么多人……”
夏天南豪迈地一挥手,答道:“孙先生不要老盯着临高这一亩三分地。咱们现在实际控制的地盘有两广和山东,工匠不够了,就找这几处的官府要人,把他们能找到的铁匠、工匠一股脑儿都送来,然后一边做一边教,慢慢培养,几个月下来,应该也差不多熟悉了……”
孙元化毕竟是技术官僚出身,不够圆滑,闻言有些踌躇:“这么做是不是不妥?将军毕竟只是琼州镇总兵……”
司马德在一旁笑道:“孙先生恐怕没有吃透圣旨的意思。当初在承天门下,首辅亲自传旨,‘授超品大将军,位列众将军之上,节制山东、两广三省兵马,协管政务’,不光能节制这几处的兵马,还有权协管政务,要几个工匠,又算得了什么?再说这是军务,琼海军要厉兵秣马,进京勤王,贻误军机,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孙元化也不傻,转过这个弯也就想明白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么说起来,确实在理,我要是地方官,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然后拱手说道,“既然如此,只要工匠能保证,属下一定尽力,早日让几万大军都配备足够的火器。”
夏天南对司马德说:“司马先生,你替我拟一道公文,就以我的名义,向广州府、济南府等地行文,要求他们半月之内把工匠送到临高,济南那边路途遥远,期限可以适当放宽。至于广东巡抚衙门、登莱巡抚衙门那边,都是自己人,公文就免了,派人过去递句话,就说请他们多帮衬帮衬我这个晚辈。”
司马德应下,然后问:“落款是?”
“落款就写:平南侯、太子少傅、左都督、大将军夏。”
这个落款是有讲究的,没有提琼海镇总兵这样的军职,因为局限性太大,而且也没法以军职对地方官府指手画脚。而侯爵、太子少傅、五军都督府左都督的头衔,虽然都是虚衔,但是跳出了地方武将的局限,加上圣旨钦命的超品大将军,以琼海军的强势,就足以让官府低头了。
司马德揣摩了一下,觉得这样的落款是最好的选择,钦佩地点点头,然后退回去,构思如何草拟这份公文了。
汇报的流程结束。夏天南环顾左右,朗声说:“诸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在临高苦心经营这几年,积蓄了现有的力量,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走出琼州府,打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如今天下大乱,朝廷无能,这片大好江山,能者居之!李自成已经到了北直隶,离京城已经不远,如果官兵无能,京城也守不了多久,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跟着李自成的后面前后脚抵达京城,在混乱的时候乘虚而入,而不是让他在京城站稳脚跟之后再去,那样会白白消耗我们的力量,得不偿失。我命令:无论军民,从即日起,一切资源都向军队倾斜,所有事情都暂停下来,给大军开拔北上让路。能否问鼎中原,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众人听得血脉喷张,心情激动,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份从龙之功吗?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回答:“谨遵将军号令!”
定下了一切围绕北上的方针后,夏天南分派具体任务:“司马先生替我传令,让台南的魏连横、山东的苏粗腿把编练的新军都带回临高整编,同时军机参谋处着手研究北上作战的策略,必须把皇太极介入的可能性也要考虑进来;孙先生督促兵工厂赶工,等工匠到位后,全力以赴,在最短的时间内武装几万预备役部队——实在来不及的话,让主力部队先走,其余新军武装一批走一批,依次跟上;谭老村长,你负责把全琼州府的粮食储备集中起来,保证大军的粮秣供应……”
被点名的几个人纷纷应下。
“打仗就是烧钱,尤其是咱们这样的火器化部队,这一场大战花费肯定是历次之最。银钱方面必须不能出差错……”夏天南看向刘全、董明珰等人,“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你们两个,一个负责提供银子,一个负责花银子,相互协调好,别给我出岔子。”
刘全率先出列表态:“属下一定尽心竭力。明日我就派人赶赴广东钱庄、台南税关,加上博辅税关和布店、酒庄,把流水都取出来,运回临高,全力保障大军的花费开支。”
董明珰也站了出来,回答:“婢子……妾身也一定尽力。”
夏天南看着她:“你的担子也不轻。咱们现在虽然不差钱,但是几万人的大军耗费以十万、百万两计,而且必须考虑到后续与鞑子的冲突,花钱如流水。你得给我盯紧了,银钱都要花在刀刃上,不能有一两银子的浪费,更不允许有人借机中饱私囊。出现这样的蛀虫,我自然会严惩,但是你从源头的控制更为重要,明白吗?”
“妾身明白。”董明珰点点头。从小在钱庄这样的环境下耳濡目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她懂。整天跟银子打交道的差使,有几个人会丝毫不动心?靠道德和自律来约束都是空话,制度和惩罚双管齐下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