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
卢冲忙愣住了,旋即就颇为疑惑地看向沈焘问道。
沈焘也很诧异地循声看了一眼,接着就喃喃念道:
“怎么会!这可是在城外荒凉地,他锦衣卫就算碰巧巡视路过,至于来这么多人?”
“还用问吗?”
“肯定是早盯上的!”
“只等着人来齐后,对我们动手呢。”
卢冲说着就拔了火绳,把鸟铳丢在了一旁地上:
“倒血霉了!就不该贪你那笔银子。”
“逆贼!”
“挟持吾,且欲敲诈我家人钱财不说,如今更是欲杀其他士子,且在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
“幸而天子亲军及时感到,不然真要让你这逆贼悍匪得了意!”
沈焘指着卢冲大骂了起来,且也拔出了文士剑,指着卢冲喝道:“还不速速就擒!”
卢冲怔了片刻,问沈焘:“你在骂我?”
“演给谁看呢。”
“盯的就是你,原吏部右侍郎沈文肃公之曾孙,沈焘沈孝廉!”
锦衣卫百户史世用走过来无语地说了一句,然后就来到傅至诚这里:“没伤到要害,立即抬下去疗伤,争取救活!”
接着,史世用就将地上的鸟铳拿了起来。
沈焘这里则诧异地看向了史世用,狡言否认道:“不是,这位皇差,鄙人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你不必狡辩,文庙一下子走出那么多举子,我蹲点的锦衣卫能不感到奇怪而上报?”
“所以,厂公有令,多派人跟着,准备得令缉拿,且要在遇紧急情况后立即汇报。”
“而这些士人里,就你们这些没备考的,没事派人去和一些军汉游民接触,堂堂举子,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素来是不把武弁看在眼里的,没事去接触军汉游民干什么?”
史世用一边说着就一边观察着手里的一把鸟铳,且对随行的锦衣卫吩咐道:
“记录在案,凶器有万历三年工部军器局造甲字一五三六号鸟铳一把。”
说着,史世用就又道:“没想到,你还真的突然间和一伙强盗勾结上了,来了这里,准备打劫,甚至还要杀人,杀皇庄的人,纯粹是不想让我们锦衣卫日子好过是吧?”
“幸好探子一回报,老子就带人赶紧过来,饭都没扒拉几口;不然按照打死三名举子,还是忠烈遗孤的程度,老子好不容易混上去的百户就没了!”
史世用说着就看向卢冲:“还有你,哪个营的?”
卢冲跪下道:“缇帅饶命,在下昌平州杨总爷麾下总旗卢冲。”
“记录在案!”
史世用吩咐了一声,就又问卢冲:“他给了你多少银子?”
“五百两,杀了他们,再加五百两。”
卢冲道。
啪!
史世用当即一马鞭朝卢冲抽了过去:“他娘的,就为一千两!”
“我锦衣卫到底什么时候得罪狠你这位大爷了?”
“知道你今日要是真在这条道上杀了三个人是什么性质吗?”
“按照,刚下达的因重视本国子民性命与财产保护而下达的诏旨,出现死亡三人以上的盗贼事件或损失民财价值白银万两以上的,就视为较大盗贼事件,直接负责该路捕道的官校和掌印官一律取消奖掖银与半年俸禄,如果一年内查不到真凶,还要革职。”
“你为了这一千两,竟要断我锦衣卫包括厂公财路和官路!以后你昌平州的边军要是乱来,可别怪我锦衣卫北镇抚司不留情!”
史世用说了起来。
“饶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卢冲磕头如捣蒜道。
史世用呵呵冷笑道:“你觉得还会有下次吗?”
史世用接着就对下属吩咐道:“记下,昌平州总旗总兵杨四畏麾下总旗卢冲,与孝廉沈焘勾结,假充盗贼,劫杀兴明书院士子!”
沈焘这时也被扣押了起来。
而沈焘这时也慌了,道:“放了我!我愿二十万两银子出来给诸位缇帅分。”
史世用又笑了起来,看着沈焘:“为什么我锦衣卫就不能顺便赚了钱,也立了功呢?”
沈焘:“……”
“我知道你们士人仇视厂卫的人,但也没必要真的断彼此的财路吧,在京师打劫,太不识好歹了。”
“不过,也不奇怪,能识好歹的早备考大恩典了。”
史世用说着就带着沈焘、卢冲等罪犯且护送着傅至诚等人离开了这里。
京畿卢沟桥一带的冰天雪地里。
而覃志鸿这时也组织一群无业游民为贼,朝从保定府走陆路赶来参考的几名士子和他们的随从,道:
“立即拿起家伙去抢了他们,你们就能发大财!”
“老父母(知县)那里,大爷我已经打了招呼,保管在你们抢完后,官差才来!出了人命也没事,到时候报上去就说是突然出现的水匪干的!有其提前拟好的报水匪为盗事公函为证!”
“有您这句话就放心了!”
一叫汪贵的地痞笑着说了起来,且先拔出一把腰刀来,且盯着那些士子随行的几名女子舔了舔舌头。
“覃孝廉,既然想学高新郑之弟高都堂过一过绿林好汉的瘾,也该告知我锦衣卫一声。”
但这时,一大队锦衣卫突然走了过来,围住了这些游民,其中百户王廷枢还笑着对覃鸿志说了起来。
明朝时,不少地主阶级出身的人,因为家境富裕,也就不仅仅学文也会学武,所以也有许多士大夫因此喜欢做绿林好汉事。
如高拱之弟高捷就曾在年轻时喜打劫商旅,至少中进士后才开始收敛,而开始认认真真做起官来。
所以,王廷枢这时才拿历史上曾官至佥都御史的高捷与覃鸿志做对比。
覃鸿志则看向自己仆人覃二,且拽紧了他衣襟,须发上扬道:“你敢出卖我!”
“老爷息怒!”
“问题是你做这玩命的事,也没问问小的呀!”
覃二又委屈又害怕地解释起来。
“奴种贱货!”
覃鸿志声震如雷,且直接拔出一流民拿在手里的刀,要砍这覃二。
蹦!
覃鸿志的刀被王廷枢拔刀挡住了。
而接着,王廷枢就对这些游民喊道:“都跪下,把兵器丢在一边受降,投降就不杀!”
“快跪下!”
汪贵忙战战兢兢地看向其他游民吩咐起来。
于是,跟着汪贵一起来的同乡游民们都跪了下来,也老老实实的兵器丢在了一边。
而与此同时,覃鸿志也被锦衣卫扣了起来。
王廷枢则在看见这些游民的兵器都被锦衣卫拿走后,就道:“把这些心术不正之人全杀了!以免再次受人蛊惑劫掠路人,断你我弟兄们的财路!杀干净些!”
“是!”
噗呲!
汪贵先中了一刀,一时不得不指着王廷枢:
“你,你们不是说投降就不杀吗?”
王廷枢呵呵冷笑,只过来夺下覃鸿志手里的公函,还在覃鸿志身上摸了起来,没多久就摸出了哭庙文,且看了一遍,然后咋舌问道:
“我不明白,你们在这上面口口声声为天下士民不平,但你们怎么干的却是伤害士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