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皇瓦西里四世听后沉默了良久。
嘭!
突然,他就一拳砸在了案上,而嘴唇抖动起来:“那就派人去谈,给他们的皇帝和重要贵族都送上份厚礼,向他们表示我们的友好!”
科平舒伊斯基躬身称是。
与此同时,延明城外的罗刹大军也主动退后二十里,只围住了延明城,没有再主动进攻。
随着李如松大军的到来,他们还主动撤出了叶尼塞河流域,且派来了使者与李如松接触,表示希望能与大明帝国谈判。
“我大明皇帝陛下早已有旨意,关外皆为皇产,不得有任何国家存在。”
“尔等要想归顺,就只能归顺为皇家之奴,或者国朝之民,进而接受王化,乃至为王化一统而奉献自己的使命!”
李如松回答了使者的话,且开始派骑兵主动往鄂毕河流域试探,做出随时向鄂毕河流域的罗刹国主力进攻的姿态。
科平舒伊斯基在通过回来的使者得知大明皇帝没有打算谈判甚至还有消灭罗刹国的意思后,整个人是又惊又怕,而不得不立即回去向沙皇瓦西里四世禀报了此事。
“这真是一个糟糕的结果!”
“但无论如何,这里是我们的家园,他们这些东方的强盗不一定会战胜这里,我们应该先顽强抵抗,如果不能成功,再向波兰等国进攻,寻找新的土地。”
沙皇瓦西里四说道,其他贵族也跟着表示赞同。
轰!
轰!
轰!
这一天,鄂毕河流域一带响起了猛烈的炮声。
李如松率领的明军向罗刹国的大军发动了进攻,罗刹国大军统帅科平舒伊斯基倒是做了充足的防御准备,构筑了足够深的壕沟与各种陷阱。
只是科平舒伊斯基没有想到的是,李如松给他来了个大迂回。
明军趁着时值盛夏,沿岸北冰洋还能通航的时节,用船只运兵到了他的后方,然后烧了他的粮草,冲到了他的指挥部。
科平舒伊斯基因而被俘,罗刹国大军也因此彻底崩溃,进而惨败。
李如松大军顺利进占鄂毕河流域。
但李如松大军也没有再继续进攻,因为战线太长,明军的后勤补给也出现了困难,也就只能保持战略防御态势。
罗刹国也因此得以喘口气,不用急着向西撤。
双方暂时在后世鄂毕河和额尔齐斯河一带的平原地区保持了和平姿态。
因为大明这边知道了后世鄂毕河和额尔齐斯河西侧有一个势力不容小觑的罗刹国,所以,以皇家合伙人进行西扩的大明经略官和他们的雇佣兵们主动没有再往后世鄂毕河与额尔齐斯河方向西进,而是把开辟新皇产的主要方向放在了北边与东边,尤其是渡海去阿拉斯加,向美洲大陆西部和南部延伸。
而罗刹国也因为知道后世鄂毕河和额尔齐斯河东侧有一个惹不起的东方帝国,便也停止了往东边扩张,而开始把主意精力放在往西边扩张。
只是这样一来,加剧了罗刹国与西边诸国的仇恨,使得这些国家都忘记了这世界上还有个大明帝国在疯狂扩张,甚至整个欧洲大陆只关注来自西边的罗刹国会不会彻底灭掉自己,而没怎么关注远在东方的大明帝国,而眼睁睁地看着大明已经在东边疯狂扩张,且眼看就要蚕食掉他们在美洲的殖民地。
对于大明而言,现在北边是皇帝的私人合作者在替皇帝扩张皇产,南边是大明朝廷在以推行新礼、全球王化的名义在进行礼法上的统一之战。
可以说,一个是封建领主式的扩张,一个是现代工业文明的扩张。
前者扩张后没有国家和人民,但有土皇帝式的诸侯即各大经略官。
后者有被册封的各大藩国,但却在军事上和经济上还很依赖中央朝廷。
眼下两类的扩张还没有发生矛盾,但国内已经有了争议。
特别是在后世加拿大一带已经出现经略官将这里开辟为皇产后,已经有许多国内官僚和学者在讨论,在新开辟的疆域里,皇产与大众之产的界限到底在哪里。
但这个问题只是还在民间讨论,官方还没有就此事表态,因为还没有发生冲突。
万历三十八年,王锡爵在首辅位上因病去世,而万历不得不提前任命了新的首辅,而让沈鲤担任了首辅。
沈鲤为首辅后,已在瀚海历练一段时间的太子也去了南京,正式监国。
而大明皇帝朱翊钧则开启了他的东巡之旅,这一次,他要去朝鲜,然后坐船去东瀛长崎,看看已被彻底教化为大明领地的后世日本诸岛。
与此同时,在这一年,二皇子被封为澳王,去了澳洲,大明已开始要在澳洲建立统治。
随着澳洲的发现,大量的优质铁矿被开采回了国内,这进一步促进了大明铁路网的建设。
沈鲤任首辅的期间,主要做的事就是在国内广建铁路网,而且不怎么讲究经济效益,重点讲究军事和政治效益。
比如在交趾布政司被收复后,连交趾最南端都开始建通往两广铁路。
另外,北疆也按照朱翊钧的承诺,在开始往西伯利亚深处建造铁路,用的是朱翊钧昔日说后的拿出各经略官上缴的分红之一半为建铁路资金。
正因为此,待到十年后,待沈鲤致仕而刘确贤任首辅后,即万历四十八年后,大明已经基本上本土各大重要府城都通了铁路,大陆北端也通到了庙街与后世鄂木斯克地区,大陆南端也通到了木邦与达卡地区。
因为有了铁路,大明中央帝国对这些地方的控制也得以加强,使得这些地方很难再重新独立为他夷之国。
只是,大明是该把国家每年相对有限的人力与物力重点放在南方开辟新商品市场,还是该放在北方扩张新的皇家领地,依旧是国内热议的政治话题,甚至有逐年加剧的趋势。
作为太子的朱常浛因为是未来的天子,天然地选择了支持把主要精力放在北方,扩张皇家领地。
而统一社的军校们也因为自身更喜欢将来退伍后去北方当封建领主,尤其是将黄金洲和欧罗巴这些富饶温暖的地区也作为将来的皇产好为自己经略,也都支持把主要精力放在北方,扩张皇家领地。
正因为此,太子和这些军校们一拍即合,使得太子也主动加入了统一社,甚至在监国南京期间成了统一社的社魁,利用朱翊钧交给他的党建知识,还对统一社进行了改造,进一步明确了统一社的社纲,还设立了相应章程,以及入社程序,还广在各地各行发展分社。
但一些士大夫们,无论是为官还是做学问的,则更希望将来的天下以大众之产为主,尤其是富饶温暖的黄金洲和欧罗巴,在他们看来,应该作为大明所有国民分红的新教化地,这样可以保证惠民的政策继续延续下去,国家能够继续富足下去,乃至达到民众不仅仅是在物质上更加自由地可以选择购买什么,还能在精神上更加自由地选择生活。
也就是说,既可以去海外过旧礼主导下的传统生活,也可以在国内享受新礼主动下的新生活。
因为很多士大夫现在发现,新礼和旧礼并不矛盾,他们完全可以在国内享受被当权者尊重与自由发表言论自由研究学问的自由感,也可以在海外某一藩国去享受人上人的感觉,无疑可以实现在新礼和旧礼上的自由横跳。
只是眼看天下新开辟的土地即将变成皇产,他们不由得心急,担心将来可以让他们这样自由的土地消失。
所以,许多士大夫希望停止扩张皇产,停止追求皇权上的统一,而应该追求礼法上的自由。
于是,就有士大夫创建了自由社,且渐渐有统一社分庭抗礼的趋势。
但因为太子支持统一社,再加上双方矛盾不突出,且皇帝朱翊钧还在位,还没有谁敢因为理念之争而发生刀兵之争,所以,大明内外依旧是一片祥和安宁的气氛。
朱翊钧本人也要求首辅刘确贤尽量先燮理好两社的矛盾,先做符合两社共同利益的一些事,如远征欧洲,进行调停,并以此为由介入欧洲政局,是眼下大明朝廷真正在做的事。
因为欧罗巴现在从万历四十六年开始,就以捷克反对哈布斯堡王朝的起义为导火线,爆发了历史上所谓的欧洲三十年战争。
所以,大明也在这个时候选择以维护新礼秩序为名去调停,并对这些欧罗巴的君主们昔日在大明与全球做的暴行进行清算和问罪。
按照大明朝廷的说法,这些欧罗巴的君主违背了大明的礼法,需要接受惩治。
远征欧洲的战略很大,参与者也很多,不只是大明本土的汉人,女真人、蒙古人、朝鲜人、倭人等也以各种名义参与。
浩浩****的战舰每天不停地往西驶去。
与此同时,大明皇家也继续开始向北欧方向挺进。
致仕的李如松也主动选择成为了新的经略官,而开始带着自己的雇佣兵正式往乌拉尔山挺进,且最终用铁路运输来的大量战车组成的钢铁洪流把大明皇家产业开辟到了波罗的海沿岸。
朱翊钧也在远征欧洲诸战略结束与皇家产业开辟到波罗的海沿岸的万历七十一年选择了禅位。
因为接下来,开辟皇产的统一社之人与开辟自由市场之人会在欧罗巴和黄金洲相遇,进而产生矛盾,甚至可能会发生矛盾。
到时候,皇帝会面临是结束开辟皇产,还是结束开辟自由市场的问题。
而无论是做哪个选择,都会让另一方不满意。
所以,朱翊钧果断选择在这时候禅位,把问题交给后人。
何况,他已经八旬了,精力也不济,也就提前退休。
万历七十一年的除夕,又是一天的大雪。
禅位后的朱翊钧拄着龙头拐杖和皇后杜氏一起,在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世贞的陪同下,步履盘跚地来到了前朝,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来见外朝臣民们。
只因为这一天是除夕,他们打算与万民同庆一次。
而在庆典结束后,且过了子时后,朱翊钧就满怀感慨地对皇帝朱常浛和首辅叶向高:
“万历朝结束了,以后的大明属于你们的了,望你们能佑得天下万民继续活在这太平安乐世界。”
“是!”
朱常浛和叶向高回了一句,就看着白雪茫茫的大地上,朱翊钧和皇后杜氏一起步履蹒跚地回了新建的太上皇寝宫——太章宫。
而接着,朱常浛和叶向高则神色复杂地相互看了一眼。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