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知张唐卿要南下征讨长其国时，钱乙顾不得年事已高，要和张唐卿聊一聊。
得知钱乙要来，张唐卿顾不得家人，赶紧出门，亲自去迎接。
曹佾师兄弟四人二话不说，接过太医们手中的软娇子，亲自抬着钱乙进了正门。
张唐卿站在影壁墙后面，看到钱乙，这才笑道：“钱先生越发的鹤发童颜了。”
“少跟老夫来这一套，过来是有事情交代。”
“是，钱先生请进。”
张唐卿挥了挥手，曹佾四人把钱乙抬进了中堂。
“钱先生，可是南方瘴气之事？”
钱乙点了点头，说道：“当年西北一行，老夫曾经和你小子专门聊过瘴气之事。”
“是，先生好记性。”
“后来，老夫发现一个问题，其实瘴气并不可怕。”
“请钱先生教我。”
钱乙挥了挥手，让众人都出去，独留下一个身穿绿袍的年轻人，“他叫丁度，是老夫收的最后一个弟子，让丁度跟你说说吧。”
张唐卿立刻知道，钱乙在向张唐卿郑重的推荐他的得意弟子。
“下官太医院御医丁度，见过张相。”
太医院御医，级别已经不低了，看来有钱乙徒弟的名声在这摆着，升迁速度就是快。
“丁御医何以教我？”
“下官不敢，只不过对于预防瘴气有一些研究而已。”
“请讲。”
“瘴气者，先生说实际上是小虫子在作祟，下官深以为然，后来先生把张相制定的一些卫生条例给下官看过后，下官以为，既然煮沸水、生石灰都能杀死小虫子，为何砒霜等毒药不能杀死小虫子呢？”
张唐卿笑了起来，“砒霜等毒物，每年产量有限，不具备大规模铺开的可能性。”
丁度愣了一下，他一直在太医院内做研究，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他还从来没考虑过大规模量产的事情。
钱乙满意的点了点头，丁度有才气，然心高气傲，今日让张唐卿打击打击他，对他今后的成长有好处。
“不具备大规模推广的医术，只能是达官贵人独享的方子，不过，你能想到砒霜，算是不容易了，你认为十几万的大军外出作战，如何预防瘴气？”
“额……”，丁度词穷了。
不应该啊，来的时候，我可是想好了如何应付张唐卿的责难，为何第一句话，我就不知所措呢？
“下官亲自想了一种法子，将砒霜等混合毒物，放置于张相发明的口罩之中，得瘴气的概率会低很多。”
“十五万大军人手一个，需要耗费几何？”
“额……”
张唐卿才笑道：“所以，你的法子不可行。”
张唐卿继续说道：“实际上，南方之瘴气，和汉朝时，匈奴人将牛羊尸体扔到水中，用以污染水源是一样的道理，南方森林中长期不见人，树叶等落于地面，腐烂，后撒发出一股有小虫子的气体，才是人得瘴气的关键所在。”
丁度很聪明，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张唐卿说的是什么意思。
既然水中存在着小虫子，为何空中就不能存在着小虫子呢？为何我就想不到呢？丁度感觉受到了打击。
而钱乙，也开始闭幕深思，很明显，钱乙从来没有往这方面考虑，原来，瘴气不过是腐烂树叶散发出的小虫子而已？
“因此，本官觉得，要想预防瘴气，一是严格执行为生条例，不准喝生水，二是戴口罩，三是南方有一种草，名唤青蒿，时常用青蒿熬水，可以预防瘴气。”
实际上，瘴气是疟疾、痢疾等等一系列生病的总称，归根结底，就是喝了或者呼吸到包含病毒的水或者空气，才会造成发热、拉肚子等症状。
要想解决瘴气也很简单，烧开水，戴口罩，如果再加上青蒿水，估计士兵们得瘴气的可能会非常低，起码不会达到十去其三的程度。
只要解决了瘴气问题，大宋军队还怕一些拿着木棍的土人吗？
钱乙问道：“青蒿？青蒿可以治疗瘴气？”
“对有些类型的瘴气有用，有些则不行。”
钱乙点头表示明白了，接下来，估计他要针对青蒿进行研究了。
丁度搞不明白，明明是来献策的，为何到最后反倒成了他被张唐卿教育了一番？
钱乙笑道：“在小虫子领域，为师说过，无人出张唐卿之右，现在信了吧？”
丁度立刻说道：“学生受教了。”
钱乙立刻说道：“行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抓紧回去研究一下青蒿到底能不能治疗瘴气。”
钱乙来得快，去得也快。
明日就要开拔了，晚上，张唐卿看着一堆儿女，满眼的不舍。
王蓉说道：“老爷，要不咱们都去南方玩玩？”
王柔立刻说道：“瞎说，我们必须留在京中。”
“为何？”
“你不懂，总之，我们和孩子们必须留在京中就是了。”
王蓉不明所以，不过既然王柔有了决定，王蓉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王柔又看向了周雯，说道：“茜儿已经一岁多了，可以远行了，等过完了年，安排人送你回益都？”
自从去年过年时，张桂山把张进康留在益都亲自教导后，周雯就非常不高兴，奈何闺女才几个月大小，她也舍不得让闺女跟着他受罪，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周雯立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王柔的这点小心思，瞒不过张唐卿，他想趁着张唐卿在家的时候，把周雯的事情安排妥了，万一张唐卿离开开封后再让周雯回老家，总归有点难看。
张唐卿想了想说道：“青州知府江归元要往上走一走，你父亲在西北这么多年，劳苦功高，我安排他回益都吧，你们父女多年不见，在益都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周雯立刻站起来，惊喜的问道：“老爷，当真？”
张唐卿和煦的笑着，说道：“当真，这几年是我疏忽了，没照顾到你父亲，算作我的补偿吧。”
周雯眼眶红了，缓缓跪下，“奴家谢老爷。”
“起来吧，明日我会跟吕相提一提这件事。”
看着王柔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了，张唐卿才准备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