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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别占着满人的爵位不拉屎

  

  正在黑家堡不断放炮骚扰的谭东雨、李平安等人,也收到了侦骑带回来的延川县援军南下,且先头的三四千骑兵已经到了二十里外的消息。

  “再放两炮就走吧,敌军上钩了,咱们得先回去打扫打扫屋子,迎接敌军来做客,正好天色也晚了。”

  “哈哈,看来谭旅长很轻松呀,这时候还不忘开玩笑。”

  “可不是,殿下一直说大事越近、心态要越稳,我这都是跟殿下学的呢。”

  “嗯,谭旅长学到了精髓,走吧,不知道那支援军多有耐心,会不会忍不住,今晚就连夜来袭营。”

  “要不我们赌一把?赌注也别太大,就赌顿酒吧,谁赢了,回到贵州回请客。”

  “好啊,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我赌会。”

  “......”

  谭东雨好一阵无语。

  他也想猜会的呀!却被李平安抢了先。

  “哈哈哈哈,不是吧,谭旅长和我英雄所见略同?那我可不管,这我先说的,要真来了,还得算你输才行。”

  李平安先一步说了出来,看到谭东雨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憋得说不出话的样子,不禁朗声笑了起来。

  “行啦行啦,一顿酒而已,我还请得起。”

  “不过怎么的我也得死马当活马医一下,那我就猜不会吧,哈哈哈......”

  谭东雨也不生气,配合的选了另一个选项。

  这边又放了几轮炮之后,算着那支骑兵也差不多快要到了,大军这才开始缓缓的撤向三里外的大营。

  经过2000人大半天的努力,营寨已经修建的有了一定的雏形了。

  近万人的驻扎地面积可不小,要修建一道完整坚固的寨墙那肯定是来不及的,所以只来得及挖掘出一道道壕沟。

  一共三道壕沟,在广严寺之前一百米左右的位置。

  时间紧来不及挖的很深,现在都还是只有大半个人高、一米左右宽,半蹲着正好能把头全挡住,每隔一段还有些简易的挡箭板、防箭洞什么的;

  三道壕沟每一道之间间隔十五米左右,顺着斜坡地势、一道比一道高一些,三道壕沟之前还摆放了不少的木制拒马、洒了不少的铁蒺藜。

  而在三道壕沟之后便是一顶顶帐篷,这是将士们居住的地方。

  广严寺里的和尚则被全部驱逐,寺院被征做指挥场所以及谭东雨、李平安等高级军官居住的地方。

  本来西南军中军纪甚严,是不允许欺压百姓的。

  但是这十几个肥头油脑、大腹便便的和尚,一看平常就是不守清规的花和尚。

  而且这模样,看起来平常也没少坑害百姓的香油钱,尤其是在这种饥荒年代、战乱时节还能有这水平,更是让人气愤。

  所以督军司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那十几个和尚被驱逐出去了。

  这都天黑了,大家也还没休息。

  这边继续打着火把制作拒马、那边就着火光继续挖壕沟、寺院旁则是不停的打井存水。

  等战事一起,延河肯定会被截流或者投毒,所以需要多挖些井供近万大军饮用,好在这里近延河,不用挖多深便有水出了,不算太难。

  当紧赶慢赶的尚之信终于赶到黑家堡的位置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进入营寨之中的明顺联军的尾巴。

  “就差一步!”

  “就差一步啊!”

  “我要是早来一刻钟,这些明军都没那么容易退走!”

  气的是尚之信哇哇直叫却又毫无办法。

  这个时候让他突击明军构筑好的营寨,他也是不敢。

  身后的三千精骑赶了大半天路了,需要抓紧时间进食、休息一下,不然在这数九寒冬里,怕是要病倒不少。

  “我道是谁呢。”

  “原来是世子殿下亲自来了。”

  尚之信看着远处的明顺联军营寨心有不甘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粗狂的声音。

  尚之信回头一看,原来是黑家堡的守将、满清正红旗佐领冬月宝。

  冬月宝刚才正在黑家堡的城墙上被这上百门火炮轰的是脑瓜子都嗡嗡的、头都不敢抬起来,却没想到这轰了小半天的明顺联军说走就走了。

  冬月宝也是沙场宿将了,想到了应该是自己的援军到了。

  果不其然,很快东北方向便赶来了一支骑兵,就这还未暗下来的天色,依稀可以看清是自己人,这才放心大胆的下了城,领了一队人向援军赶去。

  本来还以为会是穆苍古呢,想着要尊敬、客套几分,毕竟是梅勒章京(汉名副都统),可比自己一个佐领大多了。

  可没想到却是延川县守将尚可喜的儿子尚之信!

  这尚可喜自己都才四十多岁,生个儿子也才不过二十多些,年龄还没自己大呢,就是个毛头小子;

  再加上别看什么智顺王、世子的,不都是汉人?身份哪有自己这正儿八经的满清正红旗高贵?

  就算是援军又如何?就算是汉八旗又如何?汉狗就是汉狗!要按照自己的意思,这些汉人就该全杀光,还封什么王,浪费资源。

  没见自己还只是个佐领吗?

  所以冬月宝语气中便带着股轻视和不尊敬,象征性的叫了句世子便不说话了。

  冬月宝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过往的三十多年、尤其是最开始的十多年里,在大明的治下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过的有多屈辱?这些都只有亲身经历的冬月宝才明白。

  而尚可喜投降满清才不过十几年的时间。

  只是十几年的为奴为仆而已,如何能消弭掉冬月宝心中对尚可喜、尚之信、对汉人的刻苦恨意?

  所以不论表面上要装得多么的和善、多么的重视、多么的荣宠,都只是为了大局不得已而为之而已,骨子里对汉人都是仇视的;

  而汉人这几十年的拉跨表现,更是让这仇视之中充满了鄙夷。

  所以冬月宝看尚之信等汉人,是既仇视也鄙夷。

  而且不只是冬月宝,绝大多数满人、甚至包括摄政王多尔衮等也一样如此。

  只是上层人士更会装,冬月宝这等中下层的将领,没那么会装而已。

  “你!”

  “原来是冬月宝大人亲至,久仰大名了。”

  尚之信看到冬月宝这满人对自己如此不敬,本来还想着发发火的;

  但是转瞬间便又想到了满汉之别、以及身为智顺王的父亲在满人面前也得低三下四的样子,不禁也软了下来,到嘴的训斥的咽了回去,改成了问好。

  “免了,世子远道而来,眼看着天色已晚、汉狗也缩回营寨中了,不如先随本将回城用些晚饭,然后好好休息一晚再从长计议?”

  尚之信语气的变化,冬月宝自然也看在眼里。

  看到尚之信这软蛋样,心中的轻蔑更是深了几分,连殿下这个敬称都不带了,也不说明狗,而是改为了汉狗。

  这可不就是连着尚之信以及身后的汉军等人一起骂了吗?

  “大胆!”

  “敢对世子殿下不敬!”

  尚之信还没说什么,身后的一名亲兵看到尚之信屡次受辱却是受不了了,厉声呵斥道。

  “住嘴!”

  “住嘴!”

  两句住嘴几乎同时响起。

  只是这第一句住嘴是尚之信说的,而这第二句住嘴,却是冬月宝说的。

  “你算什么东西,哪有你说话的份!”

  “尚之信你怎么回事?连个兵都管不好,敢对我这正红旗佐领大呼小叫的,莫不是要反了不成?!”

  “这事,你得给个说法!”

  冬月宝不等尚之信多说话,连珠炮一般的便开始训斥起那名替尚之信出头的亲兵,更是连世子都不叫了,直呼尚之信的名字。

  说话之间,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不只是冬月宝自己,冬月宝带来的一百多骑兵、甚至尚之信带来的一千多满蒙骑兵都已经开始脸色不善,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大有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的趋势。

  只是这针对的目标,却不是屡次冒犯尚之信的冬月宝,而是尚之信和替尚之信出头的那名亲兵!

  正如冬月宝说的:汉狗而已。

  怎么能对主人龇牙呢?

  敢龇牙,那便要把牙齿给敲碎了!

  对于满人和蒙人来说,汉人就是狗,不论是身边的尚之信、还是对面营地里的明军。

  区别只是尚之信现在被自己养了起来、当作看门狗而已。

  但看门狗也是狗!

  看着四周数千道望向自己的炯炯目光,即使是在这数九寒冬之中,尚之信额头上也涌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哪是几千道人的目光啊,这就是几千道闪着森冷寒光的牛头马面的索命神光啊!

  尚之信怕了。

  他毫不怀疑自己一个处理不好,这冬月宝便真敢对自己动手,大不了后面推到对面的明军身上就是。

  兵荒马乱的,死几个人再正常不过了。

  满汉之间的矛盾已经持续了足足百年,别看自己投降了十多年,还为满人出生入死、做牛做马,但在满人的眼中,这还远远不够赎还汉人对满人施加的罪孽。

  更何况自己父亲还封了王!

  满人封王的才有几个?

  这在满人和蒙古人的眼中,这更是汉人抢了他们的爵位、抢了他们的钱粮和女人的铁证!

  所以这帮满人和蒙古人有多恨自己,尚之信一清二楚。

  “下辈子说话注意点!”

  看着已经缓缓拔出腰刀的冬月宝,尚之信不敢再迟疑了,回头对着身后的亲兵骂了一句,但却不是平时喝骂谈笑时轻松的气氛,而是满怀愧疚。

  然后在亲兵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抽出腰间的腰刀,雪亮的刀光中,一刀便砍下了这名跟随自己已经有十几年的亲兵的头颅。

  “对不起冬月宝大人,是在下御下不严。”

  尚之信双手托着还带着血的腰刀,送到冬月宝的面前,低下头颤抖着说道。

  这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劫后余生的轻松......

  “哼!”

  “算你识相!”

  冬月宝看着尚之信腰刀上的血迹,轻蔑的一笑,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惋惜。

  当然不是惋惜这个亲兵被杀,而是惋惜这小世子这么识相,不然一刀杀了一了百了,省的汉人来抢满人的资源。

  低着头的尚之信,只是一味的认错,但语气中却仍然难免夹杂着一丝屈辱的不忿。

  这自然也被冬月宝发现了。

  “觉得屈辱是吧?那便把对面的明军营寨给破了,本将便高看你几分!”

  “别占着我们满人的爵位却不拉屎!”

  冬月宝又是心生一计。

  这明军营地,自己是迟早要去试上一试的。

  不然要是自己挨了打不还手、还坐由这支明军在此处驻扎,那英亲王和巴布泰那边肯定不会饶了自己,问责受罚是最起码的。

  但让冬月宝自己主动去冲这营地呢,被上百门炮炸出了阴影的他又没这胆子。

  现在正好有个替死鬼送上门,那肯定要好好利用起来才是。

  到时候要是折了个世子,那不是正说明这股明军的凶悍难缠?那自己避战的理由也就有了,可以安心的在黑家堡等着大部队的支援。

  “那便请冬月宝大人在这等着本世子的好消息!”

  尚之信被冬月宝这么一激,瞬间一股血气从腹中直涌上心头!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最受不得激。

  再加上刚受了这么大的屈辱,正愁一腔闷气无处发泄!

  “明狗,都怪你们!没你们来这搞事,本世子根本就不用来驰援,也根本就不会有今晚的一幕!都怪你们!那用你们的尸体来洗刷本世子的屈辱吧!”

  尚之信心里恨恨的想到。

  浑然忘记自己为了军功,主动向父亲请缨时的激动。

  “弟兄们,跑了上百里了,还能战吗?”

  “能!”

  “能!”

  “能!”

  “好!”

  “那我们便证明给冬月宝大人看看,我们汉八旗,是不是吃干饭的!是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随本世子...”

  “小世子,真要证明你们汉八旗不是吃干饭的,那便不该有我们满蒙精骑的参与才是,不然,胜了也是我满蒙精骑的功劳。”

  “你要真想证明,那便带着你手下的一千多汉人冲上一冲。”

  “要是能拿下这明军主将的头颅,日后我冬月宝见了小世子,定当退避三舍、主动请安,就是不知道小世子有没有这胆子了?哈哈哈......”

  正当尚之信给麾下的三千骑加油打气、战前鼓劲时,又被冬月宝打断了。

  冬月宝自然知道这次冲阵凶多吉少,汉人死了就死了,反正天底下汉人多的是,但哪里舍得让一千多满蒙骑兵跟着一起冲?

  满人本就不多,死一个都让人心疼。

  至于蒙古人,那更是一条被太祖驯服的乖巧无比、却又战力强大的好狗,比汉人好用多了,留着更划算。

  “好!”

  尚之信迟疑了一会,但想到能洗刷自己受的屈辱,立功之心更加的迫切了几分,血气一上头,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弟兄们!”

  “你们很多都还没入旗,但没有军功入旗又何等之难?这天下的仗眼看着越打越少,你们要抓住机会。”

  “今日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对面的明军军营初立、定是松垮散乱,正是我等马踏连营、斩将夺旗的大好机会。”

  “随本世子冲进去,砍下明狗的人头,领赏赐、做旗人!”

  “杀!”

  “杀!”

  尚之信的一千多亲兵和家丁被这句入旗所吸引,纷纷压榨出了所剩不多的体力,驱动着**的战马,在越发昏暗的夜色下,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明军营寨缓缓压上。

  “呵呵呵,还真来了。”

  “输了呀、输了呀...”

  谭东雨站在高处,看着远处那支向着这边缓缓移动过来的军队,有些兴奋的对着身边的李平安说道。

  虽然夜色越来越浓郁,但几千人的动静还是能够隐约看出来的,所以从这支援军到来、到这支援军准备进攻,都尽收两人眼底。

  “有客上门,那咱们便开席吧?”

  “嗯,侥幸赢了谭旅长一顿酒,我也该表示表示才是。”

  “不如这第一场就由小弟来指挥,谭旅长就在一旁指点指点小弟?”

  两个旅兵力混杂在一起,如果两人一起指挥的话,很可能会因为令出多门而造成混乱,所以李平安主动提出他先来指挥。

  “好,你都白喝一顿酒了,是该多出点力。”

  “我就在这坐着,等着观摩李旅长的风采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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