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凯瑟·舍甫琴科,我的祖辈是鞋匠,所以有了shevchenko这个姓氏,凯瑟则是我祖父给我起的名字;
敖德萨城是一座鞑靼人的城池,在这里鞑靼人是统治者是城主同时也是地主,他们说一不二,而且残暴异常;
我是随祖父从乌克兰北部地区迁移到敖德萨城的,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我才十多岁,父亲染病身亡,
祖父也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得病而死,可恨敖德萨城的医生根本不理会我的求救;祖父死后,我没有积蓄,还好有一座地下屋子当做容身之所,
鞑靼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比哥萨克人还要残暴,他们都是恶魔,他们手下的奴隶没有一个活过半年的,我亲眼看到过那些鞑靼人骑兵拖拽着奴隶游街;
还好我是一个自由人,可以自己选择工作,也有一个苟且安身的地下窝棚;
今年是1654年还是1655年,又或者是1665年,我实在是记不太清了,不过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因为我有了一个搭伙过日子的女人,
这个三十岁的女人名叫佐伊·克拉维茨,祖上是裁缝,她也是一名裁缝,不过却是土耳其人的奴隶,听她说土耳其人撤离了敖德萨城之后,她偷偷躲藏留了下来;
佐伊还带着一个七岁的女孩,是她与她的前主子,一个土耳其士兵的孩子,不过因为是个女孩并不受重视,所以才能躲过土耳其人的撤离留在了城中;
这天中午,城中忽然戒严起来,上百个全副武装的鞑靼人骑兵在城中街道巡逻戒严,我也带着佐伊和八岁的凯瑟琳躲到了地下窝棚之中;
想象之中的战斗似乎没有发生,窝棚外一片安静,不过时不时传来一声火枪响声,还是让佐伊和凯瑟琳颤抖不已;
其实我也非常害怕,但是我不再是一个人了,为了佐伊和凯瑟琳,我必须镇定;终于外面好像稳定了下来,
时不时响起一阵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以及一阵阵自己完全听不懂的对话声,没办法,我只能自己一人去看看情况;
从隐蔽的洞口爬出地下窝棚,推开隐藏洞口的草垛,刚刚探出半截身子的我,迎面撞上了三个全身黑色衣服的,像是士兵模样的人,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帝国军队中的精锐战士;
被士兵俘虏之后,佐伊和凯瑟琳也被找了出来,这时候我才发现,那三个士兵模样的人,丝毫没有轻薄我们,虽然对方说话的语言我听不懂,
但是却能感觉到其语气中的,好像是平等的感觉;我没有看错,纵然为了保住佐伊和凯瑟琳的性命,我放下并不存在的尊严跪地求饶,
但当我只是说了几句话之后,那三个士兵之中的一个便用绕口的拉丁语跟我进行了对话;
我的拉丁语实在是太差了,只能听得到一点,也只会说一点点,而我说斯拉夫语,尝试与我交流的那名魁梧士兵却是完全听不懂;
突然我想到了鞑靼语和土耳其语,其实这俩个语言非常相似,也很容易学会,庆幸的是,我刚说了几句,对面的魁梧士兵便用鞑靼语与我对话;
这是一段让我刻骨铭心的对话,也是我这一辈子之中见到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那名黑色头发黑色眼睛,高大魁梧却语气温柔的士兵,
告诉我他们来自华夏帝国,他们是帝国皇家军队征西大将军府下辖的克里木总督区驻军,他们来自遥远的东方,那是鞑靼人的故乡;
然后他们便把我和佐伊还有凯瑟琳带到了城外,这里是一处完全戒严的军营,里面有着成百上千顶帐篷,我和佐伊还有凯瑟琳三人便被安置在一顶小帐篷之中;
不过在住进帐篷之前,我们三人被强制性的冲洗身体,更换衣物,然后领取了伙食和水桶,这才住进了帐篷中;
帐篷里面铺了一张厚厚的毯子,还有一床不小的被子,非常的柔软,吃过用铁钢盛放的米粥,听着帐篷外面时而传来的枪声和马蹄声,以及一阵一阵的叫喊声,
我和佐伊抱着凯瑟琳躺在被窝里进入梦乡;一觉醒来,帐篷外面似乎换了一个世界一般,整座敖德萨城似乎被大火焚烧过了一般,城墙黑漆漆的,还倒塌了一大截;
同时在不断有持枪士兵巡逻的军营外面,一大片平整出来的空地上,上百个鞑靼人和土耳其人以及很多我不认识的人被捆缚双手,跪在地上;
很快有士兵敲锣,然后用一种铁皮卷起来的喇叭,用鞑靼语大声喊带着铁盆去军营空地上领取早饭;
同样是米粥,但是有肉还有菜,而且也有咸味,这绝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了;很快吃完早饭,帐篷外的喊话声再次响起,却是让我们全部出帐篷,到军营门口空地集合;
那些黑色衣服的士兵,总共约有两千多人,全部都是黑色的衣服,手中端着火枪,腰间还挂着长刀,而其中还有三四百名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最是威武,
在我们全都集结完之后,那些士兵中一个领头的站在临时垒砌的高台上喊话,介绍了他们来自那里,隶属于那里,这些我都知道了,遥远东方的华夏帝国;
但是后续进行的公审,真的让我大开眼界,那些华夏帝国的士兵对整个敖德萨城幸存的鞑靼人士兵和土耳其人,以及一些罪犯进行了公审,
讲出犯下的罪行,然后进行审判,有的直接枪毙,在高台下一千多人中引起阵阵惊呼声,而有的被判流放劳改,直接被戴上脚镣手铐,压往囚车;
整个公审持续了大半天,一直到傍晚才结束,而这个时候又是在军营中领到了一盆米粥,军营中所有之前敖德萨城的人似乎都非常开心,这其中又像自己一般的底层,
也有更加底层的奴隶,当然更多的还是那些鞑靼人平民和商人,他们虽然也住在了军营中,但他们的帐篷更大,吃的也更好,但是我看到了他们那些人吃饭需要花钱,
而想要一般领取米粥的人,却都是免费领取的;足足半个月之后,我们才从军营中出来,敖德萨城的三面城墙已经完全被拆除了,更加准确的来说,
是被那些士兵用火炮轰塌了,前些天每天都会有轰鸣的炮声;这时候我也才知道,我们被放出军营,也只是让我们去城中寻找些能用的材料,
然后在军营中修改自己的屋子,怪不得之前在军营中还奇怪那些帐篷为什么一个一个距离那么的远,之间空隙那么大;
那些士兵说了,他们会在一个半月后撤离大部分军队,只会留下一百五十人驻守在这里;而我们目前生活的帐篷,他们都会带走,
所以我们需要做的,那就是寻找材料,在一个半月的时间内盖好一座屋子,而那些铁盆,棉被和地毯,包括我们现在的新衣服,他们则会全部留下;
临进城之前,我们总共一千多人,按照每户或者三人,分发了一柄锄头和一把铁锨,这是那些士兵暂借给我们的工具;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凯瑟琳留在军营中的帐篷中,这里非常的安全,因为有两千多名士兵驻守巡逻,那些闹事的早已经被枪决和流放;
然后我和佐伊前往倒塌的敖德萨城中寻找材料,又或者去河边寻找些沙石,以及去东北边砍些树枝;
一个月时间,我和凯瑟琳搜寻到了几把工具,有刀和斧头以及耕田用的农具,军营中帐篷旁边的木屋也搭好,顶棚用的是大木板,这在敖德萨城中有许多;
又过了半个月时间,那些士兵撤离了大部分,军营中的帐篷也收回带走,军营也彻底取消管制,整个敖德萨城,或者说前敖德萨城的城北,
就剩下了他们这片上百间临时搭建的木屋,和一片残垣断壁的敖德萨城,以及他们上游位置的一座三米高围墙的石头屋子,那里有一百多名士兵,和几十匹战马;
那些士兵撤离之后,不仅仅给我们这一千多人留下了棉被棉衣,还给我们留下了足够吃上半年之久的粮食,当然这些粮食大多都是之前敖德萨城中贵族们手中的粮食;
时间过得很快,没有了残暴鞑靼人士兵,没有那些贵族地主老爷,我们这里一千多个平民和商人,相处的还算愉快,
当然这也少不了那些闹事的一旦惊动了北边的石头哨塔,便会有黑衣铁甲的骑兵出来进行解决,主动惹事闹事的基本都没有好下场;
逐渐我们也明白了那些驻守石头哨塔的士兵是在维持他们这边的秩序,而就在这种稳定之下,敖德萨新城开始复苏;
虽然没有城墙,但是市集街道很快出现,街道两旁真正的砖石屋子也修改完毕,我也带着佐伊和凯瑟琳住进了砖石屋子里面,这些都是按照驻守士兵的只会进行修建的,
因为只有这么做,我们才能领到粮食;就这样半年多时间之后,新敖德萨迎来了三个同样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人,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帝国士兵告诉我们这是语言老师,城北公所(之前的石头哨塔)那儿会开办语言班和扫盲班,所有六岁以上的孩子都需要在白天到语言班进行学习,
而其他人则需要在晚饭后前往城北公所的扫盲班进行夜间学习,一直到凌晨才可以回家睡觉;那时士兵也告诉我们,只有学会华夏文字和语言,
我们才会领到户籍册,我们才算是帝国公民,人身安全和私人财产才会得到帝国地方政府的承认和保护;
华夏文字和语言,真的是太难了,尤其是六种不同语气的声调,还有那画画一般的文字,但是我们都在认真学习;
当第一个通过了教师检验的扫盲班结课生,一名二十出头的鞑靼人小伙子,领取到了属于自己的户籍册之后,
还被分到了十亩地的耕田,以及一整套的农具以及粮食种子之后,我们这些笨蛋则变得更加用心和认真的学习;
春去秋来,我们这边陆陆续续搬迁来了近千人,所有人基本都成家了,而我们也有了一个新的名称,那就是新华夏人;
日常用语,书写也全都变成了华夏语言和文字,而我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谢凯德,谢是那位中年老师的姓,同时也是是鞋子的谐音,
而凯德,则是再和佐伊正式成亲之后,我给自己重新取得名字,这是我的新生,真正的新生;
半年多时间过去,我们这里近千户人家,家家都有一栋二层砖木结构的楼屋,还有十到二十亩的土地,
这实在是太疯狂了,虽然土地的所有权并不是我们个人而是克里木总督府的,但是这些土地的承包年限是永远,使用权永远属于我们,
而我们需要付出的,也不过是每年粮食产出的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农税,最高值有百分之四十,而其他的苦役,则是完全没有,管辖我们敖德萨新城的是海北镇军署,
对了,敖德萨城已经成为了历史,虽然我们习惯于这么称呼,但是这片地方,已经被重新命名为了海北镇,
而我和佐伊以及凯瑟琳,以及这里三千多人的户籍册上标注的籍贯,便就是帝国欧洲大区东欧驻军政务署辖区克里木总督区海北镇,
佐伊的新名字叫做叶依依,凯瑟琳的新名字叫谢依霖,我们的户籍册上便如此写着,而这份户籍册,则是我们以后生活在这片地区的凭证和护身符;
耕作闲暇时间,我也会阅读大量的华夏书籍和报纸,了解的越多,我对帝国越加好奇,对于帝国皇帝也愈加崇拜,
而那儒教道教,其哲学理念更是比新教旧教更加合理,华夏文化实在是太深奥了,但也太美妙了,
我也有了一个新的梦想,那就是有生之年可以去帝国的本土走一趟,去帝国的国度走一趟!
————谢凯德(凯瑟,舍甫琴科)于1658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