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饷钱了——”借着就地休整的时候,刘悦一边喝令曹豹军结阵,从新登记花名册,一方面发饷钱,等领了饷钱又去收拾了战死者的尸体。
这种种操作,轻易地就俘获了曹豹军的信任,拿到手中七十钱,先前的惶恐便不翼而飞,哪怕是再累,却还是咬着牙和新军一起,挖坑将战死者的尸体入土为安了。
这种做法无疑是收买人心,曹豹明白,这一手之后,这近千人就真正的投靠了刘悦,怕是他再想造反都不可得了。
有句俗话叫做拿谁的钱服谁的管,话糙理不糙,也就是这么简单。
“埋锅造饭吧,今天也不早了,休整一下,等炮营刚赶上了,大家伙休息一下,等明天再上路。”刘悦也是累了,和典韦很明品行的瘫坐在地上,此时新军的状态追下去真的会累死的。
自然没有人反对,但是这一等,等身上汗水下去,如果不是升起了一些火堆,还真能把人冻死,只是埋锅造饭要等到炮营赶上来。
到了傍晚的时候,炮营和辎重营才慢慢悠悠的跟了上来,所有的帐篷,甚至包括曹豹军所丢弃的的都运了过来,还收集了好几万斤粮食,算是弥补了一下。
这种天气,能躲进帐篷里,能生一把火,能和杀昂一碗热粥,让曹豹军彻底放松了下来,真正的接受了新军。
等陈登跟随炮营赶上来,见到曹豹的时候,却是感慨万千,曹豹号称徐州第一将,权势之大,陈登都要顾忌三分,而且陈登一直觉得曹豹带兵有一套,却没想到被刘悦以六十七人的损失就给拿下了。
曹豹见到陈登有些吃惊,倒也不甘如以前一般傲慢,赶忙和陈登见礼:“陈大人不是回广陵了吗?”
陈登苦笑着摇了摇头,悠悠的叹了口气:“本来在盱台与旧友盘桓了两日,却不想汉王率军杀来,片刻间拿下了盱台,我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不得已投靠了汉王,将军你这是——”
曹豹自嘲的笑了笑,随即叹了口气:“跑不了了,说句良心话,新军的凶悍是我平生仅见,更有汉王的杀手锏,那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敌,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真正见识了汉王的手段,我怕陶州牧根本就不是对手。”
对这一点陈登也丝毫不怀疑,只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好在谁也没脸笑话谁,也就默契的不在提及投降的事,反倒是让曹豹和陈登关系拉近了一些。
曹豹军单独成营,在新军三里外结阵扎营,不过粮食是新军统一调配,随着饷钱发了下去,曹豹军的士气恢复了一些,最少到了晚上吃饱喝足的时候,曹豹军也能有些说话的,不至于死气沉沉。
这一夜睡得无比的踏实,跑了这么远的路,无论是新军还是曹豹军都累坏了,到了晚上除了值守的军士之外,两军大营中都是鼾声四起,此起彼伏的,让陈登都有些受不了。
此时那些逃散的曹豹军,便已经成了流寇,没有饭吃,没有帐篷辎重,当他们停下来休息,很快就全身冰冷,没奶喝,就开始散乱开,去周围的村子寻找吃喝,更是死活的借住下来。
如果只是吃一顿喝一顿,其实也没什么,百姓也不会太在意,但是人多了什么样的人都有,失去了将领的约束,一些人就兴起了邪念,有人趁着半夜对女人下了手,自然引发了混乱,甚至有曹豹军杀了百姓。
且不说这些,休整了一夜,新军也恢复了精神,第二天一早,只等吃过饭之后,大军出发,朝着吕县的方向去了。
曹豹走在前面,依旧打出曹字旗,有了这杆大旗,不断的有溃散的军士汇拢过来,离开的大军吃喝都是问题,所以溃兵们还是靠上来,毕竟当兵就是为了混口一饭吃。
刘悦领着新军与后面随着炮营缓缓前进,和曹豹军拉开了十里左右,如果说没有防范那是假的,毕竟曹豹在不断地收拢溃兵,渐渐地兵力增加,谁也不敢保证曹豹的心态会不会发生变化,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不过刘悦也并不怕,能击败曹豹一次,就能击败第二次,而且都是硬面刚。
刘悦不会靠什么策略,对曹豹只是单纯地以靠装备和强悍的战力,从账面打垮曹豹军,打掉曹豹军的士气,然后收拢曹豹军,以曹豹军为先锋攻打彭城。
曹豹打彭城最大的好处就是打击彭城守军的士气,有利于赵煜劝降陶谦,让陶谦有一种走投无路的苍凉感,仿佛再也没有希望了,只要劝降陶谦,拿下徐州才能减少伤亡。
有北线的压力,张济三万大军压到,鞠义和许攸一万骑兵杀来,给徐州军的压力太大了,如果不是据城而守,如果不是新军还没有尽全力,只怕这种僵持很快就会打破。
这一路去吕县,本来应该是简单事情,但是刘悦没有想到,当他经过了一处村庄的时候,却还是生出了事端。
再说这路上有一个叫做店后李的村子,村子不小,三四百口人,刘悦本来也没有进村打扰,毕竟如今只是赶路,也不需要打扰村子,却不想,就在大军经过的时候,一群村民有老有少的,抬着一具尸体挡住了去路。
“怎么回事?”大军忽然停下,让本来悠哉的刘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片刻就有亲兵跑了回来:“禀告汉王,前面几十个村民抬着一具尸体,来求汉王做主。”
其实百姓当然不知道这是汉王刘悦的军队,只是远远看见这一军军纪严明,军容齐整,就觉得肯定有大人执掌,所以才冒死来求一个公道没因为昨夜有溃兵进了村子,抢粮食抢钱,还强行住了下来,如果只是这样,百姓们也不会这么不顾一切,只是昨夜抢了钱抢了粮食,住下来之后,有人要欺负女人,这家人自然阻拦,结果被那溃军打死了人。
溃军是跑了,毕竟干了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甚至都没有等到天亮,溃兵的所作所为彻底的激怒了百姓,如果不是其他的溃兵拉偏架,估计着绝对能打死那混账玩意。
看着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百姓,刘悦脑袋就有点疼,按理说溃兵干的事情找不到他,但是如果这么说的话,肯定会寒了百姓的心,毕竟刘悦来徐州是收拢人心来的,这倒也是一个好机会。
揉了揉头,刘悦缓缓地吐了口气,迟疑着看着面前老人的儿子:“如果是我的麾下,敢做这种事情,那我必定杀之而后快,必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当兵的是保护百姓的,否则百姓供养你干什么——”
态度表达的很好,眼看着死者的儿子眼中恢复了精神,却又听刘悦吐了口气:“我们是新军,我们新军的军纪严苛,没有人敢做这种事,我可以以我的性命发誓,这件事应该是徐州军的溃兵造成的,昨日徐州军被我击溃,溃兵混乱逃窜,没有了约束,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话音落下,死者的亲人又沉默了,他们知道昨夜的确是溃军,不说衣服盔甲不一样,就连精气神都不一样。
但是推脱不是刘悦的性格,话锋一转,猛地啐了一口:“不过从今往后,徐州是我新军治下,新军治下就不容许有祸害百姓的事情发生,诸位老乡,我仅能保证不是我新军,同时保证为你们讨一个公道,只是溃军能不能找到,那不是我说了算的事情,这样吧,你们有人跟我去,我来管饭,到时候给我指认,只要能找到干这事的混账,即便是万军之中,我也给你们将人头拿来,以正军威。”
啊了一声,死者的儿子当时一呆,随即一个头磕在地上:“草民李二狗叩谢汉王。”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百姓虽然没有见识,但是并不愚钝,新军军容鼎盛,哪怕是行军途中,也是异常的整齐,衣甲鲜亮,况且百姓们也打量过,的确没有发现昨夜那些溃军的影子,再说刘悦是从南边才赶过来的。
既然不是新军干的,能够管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况且刘悦还说管饭。
那晓得话音才落下,忽然那被欺负的女人却忽然跪着朝前挪了几步,一把扯住了死者的儿子,眼望着刘悦:“汉王,我家男人不去打仗——”
打仗?刘悦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放心吧,我新军何等威风,还不屑于抓壮丁,你们看看我军军容,用得着你们给我帮倒忙,打仗的时候你们老老实实的躲在后面就行,什么时候找到那混账,到时候割了脑袋拿回来,我在给你们回来的粮食,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如何?”
如果是这样,死者的儿子当然没有意见,但是这一番话却说动了一些人,能管饭的话,还不用打仗,那不是天大的好事。
“汉王,我也要跟过去,我要为我兄弟讨个公道——”有人心眼多,如果管饭的话,那么就能省下来自家的粮食,毕竟昨天家里被溃兵抢了,如果省一些粮食终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