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袁绍出了大帐,曹操和张邈都是脸色不善的坐在大帐中,呆愣了片刻,曹操忽然一把拍在桌子上:“安得如此,既然要讨伐贼逆,又怎么能只在酸枣不动兵,每日里人吃马嚼的,时间久了,粮草消耗,只怕未战先败——”
“孟德慎言——”张邈皱了皱眉头,也是一脸的苦笑。
其实谁都知道,虽然关东诸侯看上去气势汹汹的,但是大都是新兵,从战力上不能和精锐的西凉军相比,而且西凉军守势,又有险关为屏障,所以诸侯才迟迟不肯动身,说到底还是不能心齐。
扫了张邈一眼,曹操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舔了舔嘴唇,嘿了一声:“孟卓,我打算明日进军,如果能绕过汜水关进驻成皋,当能威胁汜水关,断了汜水关的粮道,时间一久,汜水关便有破的可能,只是我兵力匮乏,孟卓——”
张邈抬头看了看曹操,心中转念,好半晌才点了点头:“既然孟德心怀天下,准备赴义,我又怎么能不相随,这样如何,我抽调三千军随行,且由孟德指挥。”
“好,孟卓高义——”曹操击掌喝了一声,不过还是和张邈解释:“其实绕过汜水关不难,可以沿河而上,虽然一片滩涂,新军颇为困难,但是如果轻车简从的,还是问题不大,过了荥阳就可以进驻成皋了。”
两人正说话间,就听见帐外袁绍的声音,也就断了话头,不片刻袁绍撩开了帐帘,就走了进来。
眼光扫过曹操和张邈,袁绍拱了拱手:“两位,我已经训斥过公路了,他也承认了错误,刚才来的时候已经在凋敝粮草了,从今日起如果粮草再出问题,你就按照盟规处置公路,绝不敢徇私,还请孟德和孟卓监督——”
“本初这话从何说起——”曹操赶忙站起来,给袁绍还了一礼:“我和孟卓只是担心前线,可并是要找本初的麻烦,本初之心,我怎么会不知道,若说匡扶汉室,本初可谓第一,操最深知。”
真的假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曹操不想和袁绍结仇,两人同为西园校尉,相识日久,又怎么会不知道袁绍的脾性。
“多谢孟德体谅——”袁绍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招呼两人坐下,亲手给两人倒了一杯茶,这才叹了口气:“绍自知能力有限,一直费尽心力,奈何人多势众不假,但是也是人多意见不能统一,我等本是兴兵讨伐不臣,奈何种种原因困守酸枣,布置二位意下如何?”
曹操愣了一下,眼中精光闪烁,舔了舔嘴唇,朝张邈扫了一眼,咳嗽了一声:“本初怎么想的?”
曹操一开口,袁绍就知道曹操有什么想法了,心念转动间,袁绍点了点头:“若以我的想法,屯兵孟津,徐徐图之——”
脸上抽搐了一下,曹操嘿了一声,微微皱了皱眉头:“本初,我倒是觉得不妨领兵沿河而上,绕过荥阳,直接进驻成皋,必然会引得雒阳和荥阳两方用兵,只要守住成皋,就可以不断地吸引西凉军,改攻势为守势——”
“这可不妥——”袁绍皱着眉头,心中琢磨着,轻轻地摇了摇:“如此粮草辎重跟不上,势必白费力气,一个不好反而会被西凉军围歼,若是损失太大,就怕祸及联军——”
“本初——”两人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旁张邈有些不耐,咳嗽了一声:“天也不早了,我有些累了,若是本初和孟德有事要说,那我就先告退了。”
张邈不愿意多说,其实他更倾向于曹操的想法,屯兵孟津,也不过比屯兵酸枣强了一点,这有什么好争执的。
话音落下,张邈站起来就走,让袁绍和曹操也忽然失去了继续讨论的兴趣,曹操迟疑了一下,朝着袁绍抱了抱拳:“本初,若不进兵,时日长了,且不说粮草如何,所谓一而鼓,二而歇,三而衰,到时候士气不在,如何进兵讨逆。”
说罢,也就告辞离去,留下袁绍脸色阴晴不定,没想到就连曹操。
回去之后,曹操便听说有粮车从大营出发,往汜水关方向去了,心中这才松了口气,便将主意打到了孙坚头上,或许还可以说动孙坚,一起兵进成皋。
第二日,曹操也不和袁绍报备,径自从袁术哪里要来粮草,与张邈一部,合计八千人,从酸枣出发,径自往荥阳方向而去。
再说汜水关下,典韦和孙坚部将轮流叫骂搦战,李肃也不敢应战,只是闭关不出,让西凉军士气低落,不过李肃倒也松了口气,因为太师大人又派了人手来支援。
这次董卓派了手下大将徐荣领兵两万前来,不过徐荣没有走汜水关,而是沿河而下,准备绕到孙坚背后,与李肃合围,将孙坚所部灭在这里。
莫说孙坚察觉不到,就连刘悦都没有想到,更没有早作准备,这样下去必然被围,只是有些事情却谁也想不到。
却说这一日,粮草送到了,如果不是孙坚找刘悦借粮,怕是已经断粮三四日了,不死也早就废了,不过如今没事,孙坚咒骂归咒骂,却没有多做什么,更没有哗变。
汜水关上,典韦的叫骂声已经成了铁律,只要典韦出现,汜水关上就绝不会派人应战。
双方的这种固化,让双方都有些惰性,李肃再等,刘悦又何尝不是在等,只不过双方等待的机会不一样,刘悦等的事张辽发力,只要张辽得手,就到了他们大张旗鼓发动进攻的时候。
这些天来,张辽领着一屯人马,一直困顿在一座小山上,好在是清缴了一伙山贼,弟兄们有住的土屋,倒不至于遭什么罪,再加上粮食充足,所等的只是机会。
什么机会?西凉军从雒阳不断地将粮食辎重运过来,这两天都是辎重,张辽就估摸着汜水关上粮食不算多了,运粮车也应该快要到了。
之前不是没有粮食运过去,只是张辽暗中观望,察觉不是动手的机会,便沉寂了下来。
这一日,张辽等人可是收集了足够的的火油,本以为要等两天才能见到运粮车的,却不想这一日,斥候忽然来报,说是见到了大队的粮车——
听到汇报,张辽立刻轻装简从的赶了过去,远远的观察着,这一队粮车从前边到后头,怕不有几十辆,一辆车两千斤,这边是十几万斤,远比上一次运粮多了不少。
“西凉军怕是又要增兵了——”张辽叹了口气,眉头皱了起来,眼光扫动,眼中炸开一道精光:“披甲者不过千人,毫无防备,粮车挨的又近——”
冷哼了一声,张辽一摆手:“走,去前面准备埋伏。”
说罢,张辽便领着人回到了小山上,立刻召集了所有的军士,匆匆的赶往早就预选好的埋伏之地。
这埋伏之地是一片枯草,从一条河边延伸过来,过了大路便又是一片枯草,估摸着两三里便是一条河,如果放火的话,波及应该不会太大,这也是刘悦派张辽来的原因,否则典韦可不会管会不会烧死其他人。
天干物燥,冬末春初,本是枯草丛生的时节,这些时日以来,张辽又领着人在枯草丛中埋伏了很多的枯枝枯草,平时不引起注意,但是一旦起火,却能将火势连成一片,而且起火的飞快。
之所以说是机会,也是因为今天刮起了南风,刚好南风往北吹,只要点燃火势就会随风而起。
这些天一直平安,让西凉军本来就少了一些防范,况且这又是大后方。
远远的望着运粮车慢慢的靠近,张辽心中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轻轻摆了摆手,就有早就藏匿好的军士将火油罐打开,浇在了早就安排好的枯草枯枝上,然后就等着西凉军赶到。
再说着西凉军押送粮草的名叫周雄,倒也不是个大意的人,虽说是懈怠了,却还是派出了斥候往前侦查。
斥候也不过在大路上左右张望,不会发现藏在里许之外草丛里的新军弟兄,不过他们却闻到了火油的味道,只是平安日久,斥候并没有往火油身上怀疑,还以为是什么味道,根本没有多在意。
斥候没有汇报,周雄自然也没有怀疑,在其后三里外赶路。一直到了埋伏之地,周雄到事业鼻子很尖,感觉味道有些特别,仔细嗅了嗅,还问身边的人:“你们可曾闻到什么味道?好像火油的味道一样——”
周雄这么说,还有军士拍他的马屁,一边陪着笑一边呵呵笑道:“是有这种味道,我都没想起像什么,还是将军厉害,一下子就闻了出来——”
“少拍马屁,你这小子杀敌不行,这拍马屁的功夫却是日益娴熟——”周雄啐了一口,笑着呵斥那军士,不过却也觉得颇为受用,只是说到这里,周雄忽然一呆,愣了愣,瞬间脸色大变起来:“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油味,不好,结阵,胜子,你领一屯人马给我四下搜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