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青闻言苦笑一声,指着自己的脸说道,“狮子王陛下,你也看到了,我长着一张中原人的面孔,又怎么能做摩尼教的大慕阇呢?”
“这有什么关系吗?”狮子王微微一笑,“重要的不是你是哪里人,而是你的身份!”
“作为波斯总教派过来的唯一大慕阇,摩尼教在高昌这边,甚至将来在中原地区,你就是地位最高的人!”
“本王是个没什么信仰的人,但却亲眼看到了太多信仰带来的狂热!”
“就拿现在我们高昌的敌人喀喇汗来说吧,如今的喀喇汗王朝,就是借助了信仰之力,集合了一大群狂热的信徒,对我们高昌数次发动所谓的圣战!”
“还有,你看看咱们脚下那些臣民,你看到他们现在看你的眼神了吗?”
“那眼神里就是无比狂热的崇拜!”
“他们看的不是你本人,而是你这个大慕阇身份所代表的摩尼教!”
“什么是信仰?这就是了!”
“我们高昌回鹘不指望像喀喇汗王朝那样,依靠狂热的信徒,打着圣战的旗号去侵略别的国家。”
“但至少,本王希望,本国的国民在摩尼教的影响下,齐心保家园,打退侵略者,这就够了。”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卢青慕阇你这一面旗帜。”
“你可以不懂摩尼教,也可以不遵守严苛的教规,甚至可以不参加相关的活动,但你根本没必要舍弃大慕阇这个身份哪!”
“而且我们高昌也的确需要卢青慕阇这面旗帜!”
听到这里,卢青大概明白过来了。
眼前这位高昌狮子王,其实并没有把摩尼教看得多么重要,只是希望借助于摩尼教的力量,集合全族的力量,抵抗外来侵略。
同时也可以利用摩尼教的教义,来约束本国国内的民众,以及打击国内的某些政敌。
或者说,这位狮子王和摩尼教之间,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
但这些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不定他卢青离开这里之后,终生都不会再回来的,担着这么个没什么用的头衔,实在没有必要。
想到这里,卢青委婉的拒绝道:“狮子王陛下,卢某赞同您的见解。
不过我毕竟是中原人,很可能这一去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来。
大慕阇的令牌就在这里,陛下大可以将他交给任何人,代掌大慕阇之位啊!
否则的话,倘若我一去不归,日后万一耽搁了陛下的大事,卢某岂不是罪过了?”
“你不会不回来的。”狮子王意味深长的一笑,“卢青慕阇,难道你就那么忍心,把龟兹郡主那么个天仙似的大美人丢下,永远不管吗?”
卢青闻言,顿时脸色微微一变。
离开龟兹之后,他整天守在三娘身边,再没有提过郭珂的名字,甚至强迫自已尽快忘掉那一段历史。
这么一段动机不纯的感情,差点毁了三娘,因此,卢青才不想再提起龟兹这个地方,以及那个和他疯了三天的女人的。
只不过,对于这些内幕,狮子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卢青刚想解释,却听狮子王继续说道:“其实,最初本王得知丹岐慕阇找的衣钵传人是卢青慕阇的时侯,心中也有过犹豫。”
“不过,后来本王又仔细考虑了一段时间,终于下定决心,与卢青慕阇见上一面。”
“同时,本王也终于认识到,丹岐慕阇果然是位难得有大智慧之人,早有先见之明啊!”
“卢青慕阇是中原人不假,而且也很有可能离开之后就此不再回到高昌。”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
“我高昌国一向仰慕中原文化,也迫切想和中原王朝建立友好的关系。”
“如今卢青慕阇以中原人的身份,执掌我高昌回鹘圣教慕阇一职,本身就是高昌与中原上国的友好使者啊!”
“想必丹岐慕阇坐化之际,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并且期望卢青慕阇以他的依钵传人的身份,将摩尼教传扬到中原呢!”
“正是因为这些考虑,本王认为,这大慕阇一职,非卢青慕阇莫属啊!”
“而且本王这次与卢青慕阇见面,还有两件事情。”
“第一,本王将正式拜卢青慕阇为我高昌回鹘的国师。”
“第二,本王意欲派国师为我高昌国使者,前往中原上国朝贡,借以传达我高昌结交中原上国的诚意!”
说到这里,狮子王将大慕阇的令牌还给了卢青,同时又拿出一枚金色令牌,上面雕着一个威风凛凛的狮子头像。
“这就是我高昌回鹘的国师令牌,有了这面令牌,高昌回鹘,自本王以下,国师为第一人,如何?”
见卢青仍然犹豫不决,狮子王接着说道:“卢青慕阇如果接任了本国国师一职,即可成为两国友好大使,两国共同守护商路,保证百姓平安,这样不好吗?
而且有了高昌国师这一个身份,日后你们再走这条商路,大可以以高昌国使臣的身份,一路上又不用交税,这岂不是两全齐美吗?”
终于,狮子王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卢青。
如果有了高昌回鹘国师这一身份,至少高昌和中原可以共同维护这条丝绸之路的畅通,像莫三娘这样的商队,安全上也有了保障。
这样想着,卢青终于接过了那枚金灿灿的国师令牌,同时也意味着他接受了狮子王的国师一职。
“呵呵,国师做了个最正确的决定啊!
本王已经任命有司准备了大量的贡品,由国师带队,隆吉副相为辅,共同向中原上国朝贡。”
既然狮子王已经安排好一切,卢青只是担了个带队的使节头衔,不需他费神,卢青自然乐得轻闲。
临别之际,卢青转身,似是有意无意的问道,“陛下应该知道,中原如今战乱不止。
现在的大汉朝,说不定哪天就要改朝换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