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神都和他精心挑选的几十名精锐刀手,悄无声息的从“爪”字形攻城楼后面爬了上去,很快就爬到了那三十米长攻城梯的中间靠前位置,继而举起了手中那半人高的盾牌。
下方的几十名士兵,小心翼翼的推动着巨兽般的攻城梯,在雨夜中缓缓靠近着前方的高大城墙。
近了!
一百五十米!
一百米!
七十米!
越是靠近,下方的士兵们速度越来越慢。
就好象狮子搏兔般,上身保持着一定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对手,下方的脚步轻柔而缓慢,停一下,进一步,停一下,再进一步!
越来越近!
上方梯子上的刀手们,已经可以清晰的听到对面城楼上士兵们偶尔传来了只言片语的交谈声。
“这该死的天气!实在太难受了!”
“是啊!喂,老疤,你说咱们将军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天气,还让咱们出来巡逻有什么意义?这不是分明让咱们出来受罪吗?”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也难怪。
那些大周士兵,连日来悍不畏死的攻城,咱们的边节帅能不担心吗?
要是破了咱这寿州城,大周军队可就**了!”
“切!再勇猛又能怎么样?
就凭咱这城墙这么高这么厚,能打进来才怪!
再说了,咱们城内还有那么多猛火油,这一浇下去,就死一大片,担心个屁呀!”
“谁说不是呢!这鬼天气,大周军队脑子抽了才会偷袭攻城!
你们看看,远处那大周军营一片死气沉沉的——”
其中一个士兵正在一边抱怨着,一边指着四五里外的鬼火一般的篝火堆。
突然间,那士兵的话音戛然而止!
揉了揉眼睛,再次揉了揉!
继而,那士兵有如见鬼了一般,眼睛瞪得大大的,张开嘴巴,发出一道尖利的嚎叫声!
“敌,敌袭!敌袭!”
“哈哈——刘大胆,你这名字算是白叫了,还大胆呢!
这种鬼天气,你跟老子说敌袭?”
另外一名士兵一边嘲笑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转头向城外看去。
然而,下一刻,那士兵喉咙里咕噜一声,顿在当场!
只见他对面十米左右,借着城楼上的火把,清晰的看到,一名浑身被浇湿的乌黑盔甲壮汉,手持一柄两米长的狼牙棒,眼睛阴冷的和他对视着,有如夜枭般,蹲坐在对面的虚空中!
那狼牙棒上长约一指的狼牙齿,在火光的映衬下,闪着幽幽寒光,看得人心惊胆颤!
“不好啦!有人攻城!快!快拿猛火油!射箭!准备射箭!”
很快,寿州城楼上乱套了!
一道道惊叫声此起彼伏!
城外那些推动攻城梯的士兵们,听到城楼上的叫喊声,咬紧牙关,一鼓作气,奋起全力回快了推动的速度!
与此同时,城楼上在经过短暂的慌乱后,很快,一队队士兵手持弓箭奔上城楼,慌乱中,根本没机会瞄准备,搭弓上箭,对着对面就是一顿猛射!
嘭,嘭,嘭——无数道箭矢射中对面大周刀手的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眼看着对面虚空中的天降神兵越来越近,城楼上的南唐士兵更加惊惧!
直到……双方距离接近十米之内,终于,南唐士兵们借着火光看清楚了。
对面如天兵下凡般突然出现的大周刀手们,脚下竟然踩着的是梯子!
一架架被改装过的攻城梯,终于在这一刻展露了它们的全貌!
“快!快!猛火油!给我烧!烧那些攻城梯!
还有下面那些扶着攻城梯的敌人!给我往死里烧!”
嗓子都要喊哑了的守城士兵们,歇尸底里的尖叫着!
早在准备就绪的后方士兵们,手里拿着两米长的掏粪勺一样的东西,勺子里面装满了点燃的猛火油,没命的向城下浇了下去!
猛火油的确神奇,即便是这样的雨天,都没能将它们浇灭!
下方的推梯士兵们,在那些猛火油即将浇下来的一刻,连忙举起了早已准备好的盾牌挡在头顶。
还有一些猛火油溅到了一些士兵的脚部和鞋上,连忙一边向后退,一边抓起地面上那些湿浆拍向燃火点。
城楼上,慌乱的守城士兵们很快就发现,这个时侯再又弓箭已经不管用了!
对面的大周刀手们,距离他们已经到了五米之内!
“快!用猛火油泼他们!”
紧接着,一勺勺的猛火油向赫连神都等人泼了过去。
不过,赫连神都等一百名刀手,手中的盾牌就是为了防备弓箭和猛火油准备的!
当然,猛火油没有烧到刀手们,却很快就攻城梯点燃了!
好在下方的攻城梯轮子仍然在向前推动。
向前近一米,就多了一分攻入城楼的机率!
远处的柴荣,透过望远镜,狂喜的发现,直到现在为止,还没看到大周方面的士兵出现任何伤亡!
而那些攻城梯上的刀手们,却是第一次距离寿州城楼最近的时侯!
“好!太好了!”
柴荣拿下望远镜,活动了下双手手臂。
这么长时间保持着一个观望的姿势,还真挺难受的。
“传朕命令!全部向前靠近三里!”柴荣兴奋的下了旨意。
再往前三里,就能更加清晰的观看到战场情况,也不需要望远镜了!
旨意一下,周围一万余大周士兵迅速开始向前推进,而早已趴伏在城墙外五百米的柴宗宜,和他带领的冲锋队,也开始急速向城楼方向靠去。
城墙上的嘶喊声,很快就惊动了城内大部守军。
夜色中,一道道火把燃起,紧接着,慌乱中穿戴整齐的南唐将士们,以最快速度奔向距离最近的城楼。
寿州守城主将,清淮军新任节度使边镐走出府坻,看向西侧混乱声最盛的城墙方向,脸色骤然剧变!
“快!传令下去,所有将士全力守城!绝不能让周军攻上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