涞水州有其独特之处,在辽国被称为头下军州。
头下军州是辽国治理的一大特色,只有辽国皇亲国戚及功勋卓著的大臣,才有资格独自建城。
而这个涞水州,就是涿州境内的头下军州。
州城不大,但城主却有独立自主权,不受涿州刺史的管辖。
不仅如此,州城之内的所有军民,原则上,都是城主的私有财产,或者叫私奴,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过问。
这也是辽国君主拉拢奖赏皇亲大臣的一种手段。
而涞水州的城主,却是个大有来头之人。
赵延照,辽国汉臣赵思温之子。
赵思温原本汉将,投降辽国之后,屡立大功,在追随辽太祖攻伐渤海国时,数次受伤,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亲自为其调理伤药,恩崇之至,在韩德让之前,从未有过。
因此,赵思温死后,辽太宗特下恩旨,将涞水州赐于赵思温之子赵延照。
涞水州虽小,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而且城内除了城主赵延照的贴身契丹牙兵之外,所有汉族军民都是他的私奴。
虽然赵延照对涞水州城的军民有生杀予夺之权,不过,如非必要,他是不会做杀鸡取卵的事,就算偶尔想带兵打草谷,也会出城到外面去抢,城内百姓的生活基本上不会受到太多的影响。
涞水城太小,卢青只带着李凤儿,李锦,柴宗宜以及两名毒刺小队队员进入城中购买了一些干粮草料等补给,顺便在酒楼里坐下来喝点酒。
“你小子瞅啥呢!”
李凤儿一边啃着羊腿,一边用油乎乎的手掐着李锦的耳朵,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逗得卢青和柴宗宜等人吃吃笑了起来。
入冬之后,李凤儿就把当时莫三娘送给她的那件白貂皮披肩,送给了卢青的女儿小颖。
而她自已则把她在幽州城里买的一顶狍皮帽子戴上了。
褚黄色的狍皮帽子戴在李凤儿的头上,再配上她那圆乎乎的小脸蛋儿,显得既灵动又可爱,难怪李锦忍不住偷偷多瞄了几眼。
“凤儿别闹了,天冷,多喝点酒暖暖身子,呆会儿吃完了,多带点回去给莫虎大哥他们。”
卢青一边催促着,一边喝了一大碗酒。
这个季节,除了皮袍之外,能御寒的也只有酒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隔壁的雅间里传出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叮当声。
李凤儿顿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恨恨说道,“这帮契丹狗真讨厌!吃个饭也不让人消停!”
“嘘!”卢青连忙制止了李凤儿的报怨声。
这里可是契丹人的势力范围,李凤儿这个惹祸精,就是不让人省心哪!
酒楼的单间,隔音效果不好,很快,隔壁那些契丹兵的嘻笑声便传了过来。
卢青小声催促着,让大家尽快吃完离开这里。
“哈哈,兄弟们,吃完了赶紧走,城主大人已经带着五个小队出城去打草谷了,咱们也得抓紧点,不然连汤都喝不上了。”
“不对吧,队长,现在也不是打草谷的时侯啊!这么冷的天,能弄到什么好东西?”
“这你就不知道吧?咱们很快就要打仗了,不打草谷,哪儿来的粮草啊?难不成还要咱们从自已家里拿吗?”
“打仗?队长,咱们又要和谁打啊?”
“笨!当然是和中原人打了!你们还不知道吧?
就在九天之前,后汉使者快马传来消息,中原大周王朝皇帝驾崩了。
后汉皇帝打算联合咱们大辽,趁着大周王朝皇帝刚去世,时局不稳之机,一举拿下大周,瓜分其土地人口!
城主大人得知消息之后,立马就带人出去打草谷,准备随时配合咱们的大军打入中原呢!”
叭嗒——卢青的身边,柴宗宜听到隔壁那些契丹兵的话,手中的碗一下子掉落在地,震惊不已!
卢青等人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而且都知道大周皇帝与柴宗宜之间的关系,全都看向了柴宗宜。
“师父!”柴宗宜当即起身,双眼通红。
卢青扔下手中的筷子,挥了挥手,李锦立马起身出去算帐。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离开这里再说!”卢青拉起柴宗宜,带着几人迅速出城而去。
和莫虎等人会合之后,柴宗宜再也忍不住了,当即单膝跪地。
“师父,弟子离家数年,没有想到大爹爹竟然——弟子恳请师父允许,让弟子回去祭拜一下大爹爹!”
卢青将他拉起来,郑重说道,“这本来就是人子之道,为师自然不会阻拦你。
不过,刚才你也听到了,这城里的契丹兵正在附近打草谷,万一遇上了,可能会有危险。
再说,你大爹爹刚刚离世,你父亲应该已经继位了,契丹却要与北汉合兵对付大周,你也是时侯回去为你父亲排忧解难了。
这样吧,咱们一起回去。
如今契丹与北汉将要联兵,直接南下是不太可能了,边境地带肯定检查的更严。
我们可以向西南方向赶路,这样就不会引起辽人的怀疑。
你也不用太过着急,就算契丹和后汉想要联合对付大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集结好兵力,我们的时间肯定充裕。
等把你师娘送到安全地带之后,为师陪你一起回去,共同应对辽人入侵!”
柴宗宜闻言,感激不已。
商定之后,商队立即启程。
回程的时侯,车队的货物只有一些皮货而已,赶路的速度更加快了。
为了防止遇到打草谷的契丹兵,赵钧带着毒刺小队分散开来,时刻关注着周围十里的情况。
一天之后,商队巧妙的避过两拨打草谷的契丹兵,越过易水和紫荆岭,到达了五回岭一带。
众人刚刚停下来休息,就见赵钧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老大,前面那道岭后一个村子,刚刚被一大队契丹兵给扫**了一遍。
大约有差不多七八十的百姓,被契丹兵给押走了,里面大多数都是年轻女人!”
一旁的李凤儿闻言,顿时怒了!
“青哥,咱们过去看看吧,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些无辜女人给救下来!”
依照卢青的意思,这个时侯自然是最好不要惹事了。
据赵钧的描述,那契丹兵人数肯定不在少数!
而他带的人里面,除了他,柴宗宜和李锦,就是十六个毒刺小队的队员,剩下的莫虎等三十来个商队护卫,用来保护莫三娘等几个女人还差不多。
万一要是和那些契丹兵打起来,能不能救人不一定,可别再把这些人全搭进去了!
然而,还没等他最后做决定,却见李凤儿已经骑上小红马,当先向五回岭方向飞奔过去了!
“凤姑娘!”李锦见状,连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