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柴府大门虚掩。
透过半开的门缝,依稀可以看到院内躺着的几具家丁的尸体,浓重的血腥味儿,更是扑鼻而来。
卢青护在柴宜哥儿的身边,时刻防备着他情绪失控弄出响动来。
尽管卢青提前警告过宜哥儿,让他控制情绪。
不过,任何人经此剧变,也很难保持冷静,难保不会情绪失控。
果然,刚刚进入柴府,看到院落中横七竖八的尸体,宜哥眼泪瞬下止不住了!
程钧留下两个兄弟守在门口,带着其他三人跟在卢青和宜哥儿的身后,继续摸向了府宅内院。
刚刚进入内堂,昏暗的光线中,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横卧在厅堂通向后宅的门口。
“二弟!”宜哥儿轻呼一声,一下子扑到在小男孩儿的尸体上。
然而,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小男孩儿尸体上的血液都已经干涸,身子更是发硬了。
宜哥儿搂着冰冷的尸体,贴着小男孩的脸,不停的摩挲着,强忍着悲痛,嘴里呜呜的轻泣着。
“程钧,让兄弟们背上带走!”卢青回头吩咐一声,微微一叹,“宜哥儿,时间紧迫,快去看看其他人吧!”
经卢青这么一提醒,柴宗宜轻轻放下小男孩儿的尸身,又向后面宅院里冲了过去。
“娘——”
内院正房房间里,看到**妇人,柴宗宜顿时崩溃大哭了起来。
卢青连忙冲上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这要是让外面巡逻的士兵听到,后果不堪设想!
柴宗宜抬眼看了下卢青,一边流泪一边点了点头,卢青这才松开手,柴宗宜连忙冲到了床边。
**,一把长约一米的障刀,插在了妇人的手背,透胸而过。
柴宗宜怀着极为悲痛的心情,将妇人身体翻了过来,一双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只见妇人身体下面,一个胖乎乎的小婴儿,被妇人紧紧护在怀中。
可惜,那柄罪恶的障刀,连同妇人和小婴孩儿一起扎了个通透!
“三弟!”
柴宗宜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低沉的吼声,又深恐动静太大,连累了卢青等人,以至于忍受的极为辛苦。
“师父!”宜哥儿拨掉障刀,扔在**,又抱起那已经没了气息的小婴儿,转身哭道,“师父,我三弟他,他,他还不到六个月啊!呜——”
纵然卢青见过无数悲惨的场面,可眼前这一幕,还是被他震撼到了!
不过,时间紧迫,容不得再多耽搁。
程钧带着五名队员,就在柴府后面庭院槐树下,挖了三个坑,将柴宗宜的母亲和两个弟弟用布包裹着,葬在其中,并且用木牌刻了三个简易的牌们,插在坟前。
小半个时辰之后,柴宗宜在新立的坟前站了起来,擦了擦眼睛,对卢青说道:“师父,隔壁就就,是我大爹爹(郭威)的宅子,弟子想过,过去把大爹爹的家,家人也下葬了,行吗?”
卢青默默的点了点头,带着程钧等人越过围墙,进入了郭威的宅院。
宅院里的惨状和柴府一般无二,程钧几人帮着柴宜宗,将郭家被害的家人也全部葬到了后院之中。
“程钧,你亲自带一个兄弟,到开封府衙走一趟,务必要将那府尹刘铢给我带回来!
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打发了程钧,卢青带着柴宗宜和四名队员回到了杂货铺。
子时刚过,程钧和另一名毒刺队员终于返回。
“太胖了!”
程钧将背上的麻袋毛到地上,擦了把汗。
“老大,我们摸进开封府的时侯,这家伙正和一个宫里的阉人喝酒呢!
看样子,他还是个大官!
我们一直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等到这家伙喝完,趁着他躺上床的工夫,把他打晕了带回来。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实在太胖了,所以耽搁的时间有点长。”
还没等程钧说完,柴宗宜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打开麻袋,却被卢青一把拦住了。
“宜哥儿,稍安勿燥!
等明天咱们出城之后,再收拾他不迟!”
“是,师父!”宜哥儿咬了咬牙,狠狠的踢了麻袋中的大胖子一脚。
程钧带着手下队员,将刘铢也用布裹了起来,嘴里又塞上麻片,扔到了货厢底部,上面覆上一些留下来的玉和兽角等杂货,只留下一个可供呼吸的小口子,免得把他给闷死了。
八人一夜未睡,熬到天亮后,就赶着马车向城门口走了过去。
东城门口,早有百姓们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拥堵不堪,赵弘殷带着二百多名士兵正在维持秩序。
“奉官家圣旨!归德节度使、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兼中书令史弘肇,三司使、同平章事王章掌管财政赋税。宰相杨邠等人意图谋反,昨日已被官家及时平定。
为防叛贼同伙出城通敌,官家有旨,所有官民,十日之内,未经允许,不得无故离京!
否则,以通敌问罪!”
赵弘殷宣读完,命令手下士兵将告示贴到了城门处。
城门口聚集的百姓们见状,顿时骚乱了起来。
“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城?我还要回家照顾妻儿呢!”
“我家住在城外,不让我回家,我们住哪儿啊!”
“开封城里这么乱,为什么不让我们回家?快开城门!”
“开城门!我们要出去!”
昨天城内大乱,百姓们早已慌乱不堪,一些在外有亲戚的百姓们,拖家带口,想法设法的要离开,却没有想到,一大清早,城门竟然给封了!
见百姓们情绪越来越激动,赵弘殷脸色一沉,大吼道:“再敢有闹事者,一律以通敌者对待,格杀勿论!”
说完,城门口的二百多名士兵全部抽出了长刀,顿时把百姓们给吓懵了。
眼看出城无望,再聚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万一弄不好,被这些官兵当贼人杀了岂不冤枉?
于是,陆续有百姓嘴里骂骂咧咧的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