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牧景收拾的很整齐,一袭素白色的儒袍,腰上佩玉,长剑系上,头发整整齐齐以发髻横过而髻起来,虽然因为年幼,脸上面容看起来有些幼稚之气,可那他身上那一股沙场铁血,又带着一丝丝书卷子儒雅的气质却很是出众。
在他身边跟着一个长随亲信霍余,还有一个面瘫而武功高强的护卫张火,另外就是与他并肩齐行,一副读书人的打扮谋士蒋路。
四人驾驭一辆马车,一大早出发,沿着雒阳南,自开阳门而出。
“这就是太学?”
马车停下来,牧景揭开门帘,走下马车,目光看着前方那庞大的建筑,却有些荒凉的气氛,微微皱眉:“怎么看起来这里并不像是一个儒家圣地的光景!”
谋定而后动的他,自然利用一天一夜的时间,收集了无数的资料,对太学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才来的。
太学,这个词语在周朝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但是建立学府,乃是汉武帝元朔五年的事情。
这是汉朝建立的唯一一座官立学府,在大学历史上,它算是鼻祖,被誉为第一座官立大学。
西汉时期,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学,太学就成为了儒学圣地,规模庞大,足以振奋天下世子,人人已进入太学为荣。
就连昔日汉光武帝刘秀也曾经是一名太学生。
东汉建立之后,光武帝在开阳城门外,开始修建了东汉的太学,汉明帝刘庄还在太学行礼讲经,汉顺帝年间开始对太学进行重修,召集工徒一万一千有余,耗时一年,才修建了如今眼看所看到的太学。
太学之中,占地广阔,建成两百四十余房,一千八百多室,可容纳数万人就学,传言太学最鼎盛的时候,太学生足足有三万多人。
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天下识字的比例低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三万读书人,那可是一个惊骇的数字。
同时也说明的太学的鼎盛。
可惜,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鼎盛的太学,终究是会落幕的。
如今太学,太学生不过数百人而已,早已经是一个荒废的儒家圣地。
“昔日太学,乃是儒门圣地,自然热闹,天下多少学子以进入太学为目标,多少学子又千辛万苦的赶赴京城就是为了敬仰一下太学的风采,可惜如今……”
蒋路的目光同样看着这一座太学府,这上面的建筑很雄伟,连绵一片,起起伏伏,壮观秀丽,可是能看到进进出出的太学生,却寥寥无几,他的心中却有些悲凉起来了。
太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坠落的,蒋路心中很清楚,毕竟他昔日也能以进入太学为目标,对太学很是关注。
这段历史应该是从太学生参政开始。
读书人多了,青梅煮酒,谈天论地之中,难免就会牵涉朝政。
昔年陈蕃、李膺等士林大儒,反对宦官的黑暗统治,太学生纷纷的响应,因此太学成了宦官的目标,昔日宦官势大,以太学底蕴,自然而然就遭到了宦官狙击。
两次的党锢之禁之中,多少太学生受到牵连,让太学的生声势一落万丈。
熹平元年,太学生更是被宦官逮捕和囚禁的达一千余人,彻底的被打沉了脊梁骨,太学这一面招牌,再也树立不起来了。
太学落幕,学子流逝,近乎已经要被太常官署放弃了,准备把这些建筑房舍另作他用。
这时候蔡邕回来了。
蔡邕以一人之力,号召士林,征召各方士子,扭转的太学无生的局面,尚有王允卢植马日樿等人支持,总算驳回了天子的想法,让太学重见天子。
这两年,蔡邕把所有的心血投入太学之中,才算是恢复了太学一点点生气。
不过如今的太学,与昔日的太学相差十万八千里,无法相提并论。
“我们进去吧!”
牧景可没有太多的感怀之间,他今日来的目的很明确,要见太学祭酒蔡邕。
“嗯!”
蒋路收拾了一下情绪,步入的太学的大门之中。
门口之处,沿着墙角,一共树立起来四十六块石碑,每一块石碑之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字体,看起来很是壮观。
“这是熹平石经!”蒋路看着这一块石碑,双眸湛然明亮起来,神色灼灼发热,一脸的敬畏。
“熹平石经?”
牧景对于这些石碑自然是有所耳闻。
熹平石经,是昔年灵帝下令,让太学集合众人之力,以儒门七经《鲁诗》《尚书》《周易》《春秋》《公羊传》《仪礼》《论语》的书文雕刻而成,树立在太学门前,可任由人抄录。
在这个知识封闭的时代,传递知识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大多的经文典籍都掌控在世家门阀手中,有很多人想要读书都读不成,书籍的金贵,在读书人眼中无与伦比。
而熹平石经就是打破知识封闭的一个里程碑,即使作用力不是很强,但是已经打开了一个让寒门士子读书的机会。
所以这些石碑,在很多读书人眼中,历史意义无比重要。
“很快,它们的意义更大了!”
牧景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两人都是一副读书人的装扮,而且气质都不多,多少带着一丝丝的书卷子气质,进入太学的大门并不难,毕竟如今的太学,连一些守卫都没有,不如昔日管理严格,只要是读书人,都能进出。
走进来之后,他们才发觉,其实太学里面并没有外面看了这么荒凉,放眼看过去,还是有不少读书人的身影。
“你不是说如今太学生只有五六百人而已嘛?”
牧景皱眉,越是走进来,越是热闹,三三两两的读书人聚集再一起,谈论之中,让他有一种逛市集的感觉。
“太学生是太学生,读书人是读书人,你看,那些穿着你和蓝白儒袍的才是太学生,太学生招收严格,求学期间,穿食如一,其他的都是应该是从外面而来的读书人!”
蒋路给牧景解析的说道。
“这么多读书人?”牧景皱眉:“难道今日太学有何大事?”
“几位兄台也是来听论政的啊?”
这时候一个读书人从后面走过去,看到牧景和蒋路身上的儒袍,顿时引为读书人,连忙行礼。
“论政?”
牧景眸光之中有些疑惑。
“传闻太学之中,每月都会有一次的儒学论政!”蒋路顿时想起来了:“也许就是今日!”
道士论道,佛学论佛,而儒学,论的就是天下事,朝堂事。
朝堂论礼,儒学论政,煮酒论天下,这些读书人之间的互相讨论,都是儒家一个个传下来的传统,也是读书人扬名立万的机遇。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牧景倒是来兴趣了,道:“今日我们就见识一下,所谓的儒学论政!”
儒学论政,是不是就是后世的辩论会啊。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都在论一些什么,作为一个候补的读书人,他的融入士林这个圈子,所以一些儒门的传统,他要学着去习惯,最好还能利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