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绵绵,整个天幕仿佛蒙上的一层薄薄的面纱。
阳平关,关城。
这里的北线战区总指挥部。
关城里面,一队列一队列的将士,穿着蓑衣,来回巡逻,戒备森严。
牧景进了关城之后,从那马背上下来,在雨中走过去,身上都是湿漉漉的一片,但是进入指挥部大堂里面的时候,他没有立刻换袍更衣,不过把身上沉重的战甲给脱下来了。
然后大马金刀,气势如虎,盘坐在的大堂首位上,额头上还有一滴一滴的雨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一双如同鹰凖般的墨玉冷眸一扫而过。
张辽,黄劭,陈生……众将跟着他的后面齐入,左右列坐,神色端正,迎上牧景的眼神,一个个都沉默不言,不敢直视。
“各部营级副将以上将领留下,其余的人,全部退下去!”
“是!”
“金九!”
“在!”
“封锁整个大堂,方圆百米,一个苍蝇都不许进出!”
“诺!”
一系列动作之后,整个大堂之中,有些人心煌煌起来了,一个个将官对视,他们心中突兀般感觉有些的不安。
“诸位,说说吧!”
牧景眯眼,眸子如电,一扫而过,看着他们一张一张的脸庞,淡淡的道:“都已经吃了败仗,你们就没点想法?”
“主公,此乃末将之错,末将愿承受惩罚!”
张辽走出,双膝下跪,拱手说道。
“主公,吾等皆愿接受惩罚!”
众将纷纷走出来,异口同声的说道。
噗通!
牧景大怒,伸脚一踢,踢开了眼前的案桌,怒声如雷:“惩罚?惩罚你们有用吗,战场上吃了败仗,那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谁也不是永远不败的将军,但是你们身为主将,除了要有担当,还要学会思考,别一个个的当傻子!”
被莫名其妙的训斥。
众将有些的思考不过来。
其实他们不怕被骂,甚至被处罚,毕竟吃了一场败仗,上千精锐的儿郎战死当场,就算降职,甚至革职查办,丢失兵权,他们也认了。
可牧景这话,让他们听的有些糊涂。
“吾问尔等,为什么会败?”
牧景冷厉的问。
“主公,此战乃是末将思考不周全,声东击西之法,虽好,奈何敌军有高人,识破了某之计,先是在陈仓与我们一战,然后伏兵与子午道!”
张辽细细的说道:“我身为主将,却未能及时发现敌军踪迹,此乃失职之一,其二,遇伏之后,突围之路,挑选错误,伤亡更重,此战之败,某愿一力承担,还请主公不要责怪儿郎们!”
“很好!”
牧景一步,一步,走上来,军靴踏着水,地板上留下水印子,一步步的走到了张辽的面前,幽冷的道:“张文远,你很有担当,可怎么就这么没脑子呢!”
“没脑子?”
张辽抬头,对上牧景那深沉的墨眸,眸光微微一沉。
“声东击西,的确不错,先猛攻陈仓,然后调转主力,向子午道进军,意图直接突破长安,撕开关中防御线!”牧景的步伐,旋转着一个个身影,从他们身边走过,徒然的给他们无限的压力:“计谋很好,用的也很合乎时机,我审查过整个计划进行,你们一步都没有做错,甚至做的比计划之中还要好,不管是拖住了陈仓主力,还是从子午道赶路的时间,都简短了不少,但是最后,你们还是功败垂成,反而被别人打了一个的伏击!”
“这到底是为什么?”
牧景的声音淡淡,却很冷:“这其中的原因,你们就从来都没有想过吗?”
黄劭微微皱眉,他抬头,看着牧景看过来的目光,很刺眼,但是他撑住了,低沉的说道:“主公,此事当为巧合,或许敌军真当有如此惊艳之才,算准了我们的行军的规律!”
“规律?”
牧景冷笑:“规律个屁,张文远兵贵神速,计划前后维持三日,一步皆这一步,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给敌军留下,关键就是他们知道我们会进子午道,可子午道这么大的地方,山涧小路之复杂,子午栈道更是互相交错,他们就这么笃定,你们都石竹林吗,还真巧能在的半渡崖伏击了你们!”
“你们还真相信这么多巧合都能在一起啊?”
“主公怀疑,有人泄露了某的战略部署?”
张辽咬咬牙。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他自问他这一战,已经做的很仔细了,就算敌军识破了他们的战略部署,也不可能这么巧,能在半渡崖口伏击了他们。
但是这根本不可能。
大堂之上,皆为高级的将官,他们瞳孔瞬间变色,一个个显得阴沉起来了,不怕战死,不代表他们愿意被怀疑。
“主公,吾等忠于益州,忠于明侯府,绝不敢的背叛!”
众将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叫起来了。
“带上来!”
牧景神色淡漠,挥挥手。
“是!”
旁边的蒋琬立刻去安排的,不到二十息的时间,几个黑衣劲装,带着斗笠的人,这是的景武司的服饰,出现景武司的人,更让众将不安了。
这几个黑衣劲装带着斗笠的人,四个方向站立,步伐之间都是整齐的,把夹在中间一个带着枷锁的青年押解进来了,这青年身上都是伤痕,明显已经经过了严刑拷打,已经是奄奄一息。
“咻!”
就在黑衣人把这个满身伤痕的青年带进来之后,一道身影忽然掠动,寒光闪烁,一道刀芒撕裂虚空,向着牧景的脖子而来了,快如闪电,到了众人都反应不过来的时候。
“噗通!”
但是牧景却早有警戒,一脚踢出去,狠辣无比,直接把这道影子踢出三米之外。
“怎么会?”这道人影的吐出一口血,不敢置信的看着牧景。
“你太沉不住气了!”牧景指着那个被严刑拷打的人,淡淡的道:“他宁死都没有招呼出你来,可惜,你自己跳出来的,怀疑过你,还真没想到是你!”
“你是内劲武者?”
“很意外吗,其实自从我练武之后,已经很少上战场了,特别是入了益州,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上战场厮杀了,但是我也不是一个文人,想要在这种情况之下挟持我,你最少要有张文远的武艺,才能够做得到,可惜,你没有!”
牧景淡淡的道。
他的武艺不算是好,但是也算是一般的出色了,毕竟对于一些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却始终只能在筑基阶段徘徊,他已经弯道超车,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内劲武者了。
“于肃,你疯了?”
“于司马,你在干什么?”
大堂这一幕,惊吓了众将,一双双眼睛都看着被牧景踢出去的身影,那是他们熟悉的人,景平第三军,第二营副将,营司马坚韧第二营第一部曲军侯,于肃。
“是你?”
张辽难以自信的看着那个青年,他对此人寄予厚望,年纪轻轻,已经直接提拔成了一营副将,日后要是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一营主将,不用数年可期。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背叛。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黄劭咬咬牙,他很糊涂,摸不清楚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
“赵信,和他们说说吧!”
牧景拍拍腿,转身走上去,回归正位,盘坐下来,淡然无比。
“诺!”
一个黑衣人,揭开了头上的斗笠,对着众将行礼:“某乃景武司右司指挥使,赵信!”
他有些尖锐的声音,对着众人道:“你们眼前的这个人,是朝廷的谍者,就是他泄露了张文远中郎将的作战方案,才导致你们在子午道一战,功败垂成的!”
自古用间,早有记载。
孙子兵法上,都有用间篇。
但是对于一众将领而言,谍者是比较遥远的事情,他们很难相信,自己身边会有谍者的存在。
“不可能!”
张辽瞪大眼眸:“于肃是蜀郡人,从来没有去过关中,更没有觐见过朝廷,怎么会是敌军的谍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