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猛烈的旋风中,小棠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过来,挟抱在了腋下。
原本呈半昏迷状态的小棠猛然清醒了,她激动地问一声:“是你吗,方山?”
那熟悉的声音传入她耳中:“俺来晚了,小棠,让你受苦了。”
随着话音一落,风停,小棠顿觉浑身袭遍暖流。
但看白俄禽兽,躺倒一地,连马都倒在了地上。
那白俄女子头上的巾帽不见了,却在三傻子手中。
他的指尖顶在帽子里,用手指转动着帽子,望着那金发碧眼的异国女子,脸上现出轻蔑的笑容。
他将小棠放下,小棠身体仍然瘫软无力,她就靠在三傻子身上,偎在他怀里,觉得那就是一座大山,可以倚靠一辈子的大山。
白俄女子长着一双长睫毛的眼睛有些畏惧地怒视着三傻子,手向腰间皮带摸去,却摸了个空。
三傻子用脚尖点了点地面,问道:“你找这玩意儿吗?”
白俄女子尽管听不懂他的话,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三傻子脚前边的地面上,有一把左轮手枪。
只见三傻子用脚底在枪身上一搓,又一颠,就把枪颠到了脚背上。
再往上一撩,手枪就落入了他手中。
但是他将枪递给了小棠,说道:“长官,俺不会开枪,缴来的这支枪就归你用吧。”
小棠将手枪平举,瞄向女毛子,女毛子闭上了双眼等死。
便在这时,又有马蹄声传来,而且是来自两个方向。
由兵营方向跑来了一队十余骑,看上去声势浩大。
由矿区方向,只有一人一骑,但奔跑的速度却极快。
矿区来的一人一骑转眼便到了近前,那人在马背上抱怨着:“三儿,你咋不等爹一会儿,自个儿就先蹽过来了?”
三傻子回答道:“爹,俺要是等你,那还赶趟吗?你儿媳妇就要被这帮狼崽子逮走了祸害了!”
马背上的正是方老牛,他看到了倒在地上挣扎的一群白俄,惊讶道:“我叉,你自个儿把一群狼崽子干趴下了?我儿太猛了!”
此时,兵营那边十余骑也已赶到,一马当先的正是赵胖。
赵胖看到躺倒一地的毛子,先是一愣,继而看到三傻子和倚在他怀中小棠,好像又明白了什么。
他大喊一声:“把这帮狼崽子就地全给我崩了!”
“不要,不要!”那个会说国语的匪徒急忙乞求道,“长官息怒……”
赵胖“嗯”了一声,声调中充满疑问。
此时,天已放亮,小棠也是才看清,那个会说国语的匪徒,并不是毛子。
小棠严厉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跟白俄匪徒混在了一起?”
那人说道:“我就实说了吧,我叫桥本,日本人,我和这些毛子都是铁甲的手下,因为我懂毛子话,所以,被铁甲派到了毛子的队伍中。”
他又一指那个金发女子:“她叫柳芭,父亲是俄军哥萨克骑兵中校,被赤俄杀死,她就跑到这边来了。
“这一伙哥萨克骑兵,都是她父亲的老部下,因此,愿意跟随她。只要长官开恩,不杀我们,我们这些人愿为贵军效力。”
他见赵胖皱起了眉头,忙说:“这帮家伙本事大着呢,不光骑术一流,刀法一流,什么轻重机枪,花机关枪,大炮小炮,都会鼓捣。
今天,我们是遇到神人了,要不,这伙人打仗,还真没吃过亏。望长官三思!”
三傻子吼道:“三思个鸟!这帮畜牲想抓走小棠祸祸她,俺要晚来一步就他妈悬了。一个不留,统统杀掉!”
又指着柳芭说:“这头母狼,就让小棠亲手崩了她吧!”
赵胖点点头,“那就依照少爷的意思办!”
然后向士兵们下令:“全体听令,举枪,瞄准……”
“等一等!”
是谁喊了这一声?众人看去,竟是小棠。
只听她说道:“赵长官,我看还是把他们押回去,给父亲打个电话,听听他的意思吧。奉军要提高战斗力,还真需要外籍军事人才帮助训练呢,另外,组建外籍敢死队,为我奉军效力,也不是不可。”
在小棠说这番话的时候,桥本在柳芭身后小声快速地翻译着。
三傻子不情愿地叫了声:“小棠,你这……”
小棠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说道:“听我的,啊!”
赵胖赞许地点点头,“那就依小姐的意思办,全部押回,听候处理!”
突然,柳芭面向小棠,单膝下跪,大声说道:“斯巴谢巴(谢谢)!”
接着,她又望着小棠嘀哩嘟噜说一大堆毛子话,看上去格外激动。
桥本翻译道:“她在问,可不可以拥抱并亲吻这位女长官一下?一是她为刚才对女长官施暴表达歉意,二是再次对女长官表示感谢。”
三傻子一把搂过小棠,对柳芭和桥本说了一句:“滚一边扇着去,想亲俺媳妇儿,没门儿!”
当三傻子骑马驮着小棠返回矿区时,小棠背倚着三傻子热烘烘的胸膛说:“我跟你相识,是因为你在奉天公园揽辔亭救了我。今天,紧要关头你又一次救了我,说吧,方山同学,你让我怎么感谢你?”
三傻子将嘴贴在她耳边说道:“我只要你以身相许。”
“我不是早就以身相许了吗?”传入三傻子耳中的话语柔得快将他融化了。
那时,东山坡上旭日升起,金光万丈。
他俩,还有坐下马的身影,全都溶在了霞光中,两个人都觉得无比温暖。
当他们回到矿区院门口时,眼前一群衣衫不整的同伴们,有的头缠纱布,有的臂打绷带,有的拄着棍棒,互相搀扶着站在那里。
当他们望见三傻子和小棠骑马奔来时,欢呼声响遍山间和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