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傻子端着一盆水,正要伺候云俄洗脸,忽有下人来报:“少爷,老爷请你去书房,小姐在等着你接电话。”
“啊?俺这就去!”三傻子兴冲冲地应道,并将水盆递到了若兮手上。
“俺待会儿再过来!”他着急麻慌地对云娥说了一声,便匆匆跑了出去。
留下的是一脸懵圈的云娥和若兮。
若兮摇摇头说:“少爷这事办的不地道,有点不像话了。要么你就别来,来了又赶紧溜了,哼,接小姐电话就那么要紧?这不是在眼少奶奶呢吗?”
先前已有解释,“眼”,就是让人难堪,下不来台的意思。
云娥一笑,“若兮,不能这么说少爷,他是你主子呀。再说,小姐确实方方面面都比我强,他稀罕小姐,这再正常不过了。”
若兮说道:“少奶奶,你心肠这么好,少爷也一定会稀罕你的。”
“去,小丫头别割说。”云娥嗔道。
若兮端着水盆说:“少奶奶,这水还热乎着呢,我伺候少奶奶洗脸吧。”
……
这时三傻子已经跑进了书房,杨瘦正手持话筒等待着,常疤拉应该在里屋忙活什么呢。
那部电话是挂在墙上的,听筒和话筒分离,听筒和主机钉在墙上,打电话时,耳朵贴在听筒上,手持话筒说话,没有拨号键,但主机上有一摇把,用于摇通电话局。
那时奉天打电话,都要通过电话局转换。
三傻子跑到电话旁,杨瘦笑着将话筒交给了他,说道:“小姐正等着跟你通话呢。”
三傻子接过话筒,见话筒与主机间的电话线不够长,便蹲下身来,将电话线挂在了脖颈上,然后,好像在傻等什么。
杨瘦见状,不禁“噗嗤”笑出声来,“少爷在干什么呀?”
三傻子说道:“挂电话呀,俺咋听不到小棠的声音?”
“嗐,”杨瘦摇头道,“我的少爷,挂电话不是这么个挂法。”
“那……挂在哪呀?”三傻子问。
杨瘦将话筒从三傻子脖子上摘下来,然后示范给他看。
他将耳朵贴在听筒上,对着话筒说:“小姐,少爷来了,这就跟你通话!”
话筒里传出小棠的声音:“让他快一点,赵长官都着急了,长途电话不能总被我占用着,这是违规的。”
兵站的长途电话,只有赵胖一人可以使用,今天晚上,常疤拉居然因为三傻子而破例。
三傻子倒也没有蠢到不可救药,他知道了,挂电话并不是把电话挂在脖子上。
三傻子从杨瘦手中接过话筒,耳朵贴到了听筒上。
小棠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喂,喂……”
那一刻,他连兴奋带激动,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对着话筒喊:“小棠姐,能听到俺的声音不?”
小棠问:“听得见,你在干什么呢?”
“俺在擦眼泪。”三傻子激动地说,他确实刚刚擦去脸上的泪。
杨瘦见他们已经通上了电话,便无声无息的走了出去。
小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你哭了?”
三傻子对着话筒大声说:“俺没哭,俺是听到你的声音太高兴了,也不知道咋回事,眼泪就淌出来了。”
“瞅你那出息劲!”小棠说道。
“俺都多长时间没见到你了,太想你了,所以听到你的声音,想不流泪都不行。”三傻子夸张地说。
小棠的笑声传了过来:“呵呵呵,我不是早上才走的吗,怎么就多长时间没见到我了?”
“对俺来说,一会儿见不到你都不行,你要是再被别人抓去呢?”三傻子觉得有千言万语要跟小棠说。
“放心吧,现在这里很安全。”小棠说,“方山,长途电话很要紧的,我们就少说几句吧。”
三傻子忙说:“俺知道俺知道,过不了多久,俺也回柳树沟子去,到时候咱俩就又在一起了。”
“你也到柳树沟子?”小棠疑惑道,“难道爸爸同意你参军了?”
“没有没有,”三傻子解释道,“俺回柳树沟子,是要对付麻老海,夺回矿区。今早上,俺听爹叨咕,只要能找到麻老海足够的作恶证据,俺就可以领乡亲们撅了他。”
“好哇,”小棠说道,“你如果真能夺回柳树沟子矿,灭掉麻老海,那真是去除了爸爸的一大心病呢。”
“可俺……”三傻子说道,“也不容易找到他作恶的证据呀。”
小棠启发道:“你在柳树沟子矿干了将近半年,就一点没发现他作恶的事?”
三傻子脑瓜转悠着,犹疑着说:“倒也有不少事挺让人怀疑的,但那时,俺没往他身上合计,只以为都是日本人干的呢。”
正在这时,常疤拉从里屋出来了,不声不响地微笑着,听三傻子跟小棠通话。
小棠在电话那端说道:“麻老海作恶多端,证据还用找吗?他指使麻田美枝,绑架、殴打、凌辱中国女军人,这难道不算一条证据?”
三傻子听了,顿时茅塞顿开,“对呀,美芝偷袭南大营,把你打一顿抓到矿上,还在矿上押着你游街,矿工往你身上扔菜叶子、臭鸡蛋、水果核……
“这他M的是世界上最大的恶事了,俺凭这一点,就该去收拾麻老海!”
这时,三傻子看到了常疤拉,他赶紧叫了声:“爹。”
“哎,”小棠在电话那端应道,“不对,你傻呀,管我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