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的议论还在继续——
“就算是美芝出事了,麻老板找老方家的人算哪门子帐?”
“就是啊,刚才看麻老板的架势,不杀几个人都不解恨,好像跟方家人有多大仇似的。”
“咱问问方家大院门口那几个人,看他们知道是咋回事不?”
“你要敢去问,咱就跟你一块去问。”
“就是,咱一起去问。”
只要成帮结伙了,乡下人的胆子也就大了。
一大群人走到方家大院门口,问那几个大汉:“麻老板到老方家来闹啥?”
一个大汉倒也挺随和地回答道:“这家父子几个在奉天把那家伙的妹妹削死了,那家伙过来想杀这家的人。那能行吗?现在,这家已经把房屋院舍卖给俺家主子了。”
于是,乡亲们又议论:
“啊,这两边居然作仇了!”
“你说这世上的事儿多难预料?头些日子这两家好的,就跟一家人似的,今个儿就要干个你死我活了。”
“就是,拥护啥呢?”
“我叉,你还敢学二舌头的说话动静?管因为叫拥护。”
“哈哈,怕个几八毛?反正老方家已经不在咱屯了。”
……
“老方家把房子卖给谁了?”也有人问方家大院门前的大汉。
大汉态度依旧不错,但却不愿回答,只是劝道:“该你打听的打听,不该你打听的就别打听了,啥事知道多了也不好,给自个儿惹麻烦。”
乡亲们便纷纷点头。
“就是就是,这话在理。”
“啥事用不着打听得那么明白。”
“对对对,跟咱也没个鸟毛关系。”
麻老海和两个日本武士骑马疾奔,不一会儿,便赶到了村西口。
没想到有几个当兵的,持枪将他们拦住。
“前方演习,不许通行!”一个小军官喊道。
麻老海的眉头拧了起来,他指着前方越来越远去的马车,怒不可遏地问道:“为什么能放他们走?”
那小军官也不客气地回答道:“演习刚刚开始,被你赶上了,没办法!你要是半分钟之前从这里走,我都不带拦你的。”
麻老海气急败坏,仰天长号:“啊——美芝,哥对不起你!”
载着方家母子的大车,一直被赶到南大营中,停在了女兵宿舍的门前。
小棠不在,黑丫代理起了临时班长。
她和几个姐妹从宿舍中迎了出来,那时二舌头已经醒来,昏头昏脑地问:“咋回事?咱到哪儿了?是不是要枪毙俺了?”
也没人跟他搭话。
黑丫向大筐子敬了礼,问道:“旷教官,人接来了?”
大筐子说道:“这就是方大婶,扶她下车吧。”
黑丫和姐妹们立刻将方大婶扶下车来,黑丫笑着说:“欢迎方大婶!”
原本还有些紧张和害怕的方大婶,一看到黑丫和女兵们的笑脸,顿时放下心来。
方大婶夸道:“好俏的闺女,咋还是个当兵的?”
二舌头望着一群女兵,眼都直了,半张着嘴,口水流出来也顾不上擦了。
一个女兵笑眯眯地问道:“你是方大婶的什么人?”
大筐子在一旁说道:“他是方家的二少爷。”
二舌头还莫名其妙地问:“这是不是把俺抓起来了?待会儿这帮丫头会不会皮鞭蘸凉水往死里抽俺?
黑丫搀着方大婶,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方大婶,方山是我干哥哥,我就是他妹妹,我爹也来过柳树沟子,他叫铁山。”
方大婶惊喜不已,“哎呀妈呀,原来你是铁山的闺女呀!那咱不就是一家人了?”
跟在后边的二舌头,此时,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口中问道:“妈,俺这是干啥来了,串门来了?”
仍然没人搭理他。
黑丫已经为方家母子安排好了一间有火炕的屋子,她还决定,让丫蛋小小和方家母子住在一起,免得方大婶寂寞。
这时,一个女兵双手分别牵着丫蛋和小小迎了出来,那两个孩子喊着:“奶奶!”
“奶奶!”
扑上前来,拉住了方大婶的手。
方大婶看到孩子,也开心地笑了,“啊,孩子,真乖呀!”
二舌头看见那俩孩子,则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
这两个孩子他岂能不认得?这不就是吴老岩的那两个孩子吗?原来他们都在兵营里。
现在他想不明白的事太多太多。
进屋后,方大婶看到,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炕烧得热热乎乎,倒也有一种回到家中的温暖感觉,但她终归还是舍不得方家大院。
黑丫和女兵们请方大婶和二舌头上炕坐下,丫蛋和小小见到方大婶也有一种亲近感,偎在她身边,倒也亲如一家人。
大筐子说道:“大婶,你们就暂时住在这里,有啥要求可以向我们的女兵班长提出来。”
方大婶叹道:“这里还不错,可俺还是想方家大院呀!”
大筐子说道:“想自己家那是必然的,但是俺向大婶保证,不久之后你们就会回去的,那时回到方家大院,你们就安全了!”
这时,一个小军官进来,向大筐子敬了个军礼,“报告!”
然后看着屋里的其他人,欲言又止,他到底要对大筐子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