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傻子想了又想，觉得自己确实没对小棠隐瞒过什么，便鼓起勇气说：“俺真的没有任何事瞒着你。”

　　小棠冷冷一笑，“看见没，这就叫瞪着眼睛说瞎话呢，你要是没有事儿瞒着我，我能这么问吗？”

　　“俺……”三傻子完全懵圈了，自己到底有什么事瞒过媳妇儿呢？思来想去，还是想不起来。

　　“看样子，你是真不想说了。”小棠噘起嘴了，“那好，窗户开着呢，你从哪来的，还从哪滚开。请吧！”

　　“别别别！”三傻子急了，“行，你告诉俺，俺到底有啥事瞒着你了？俺自个儿是真想不起来了。要是俺真有事瞒着你，那你咋惩罚俺，俺都得受着。”

　　小棠“哼”了一声，说道：“你那臭脚丫子上长有六趾，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要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多久？”

　　“啊，这……这……”三傻子恍然大悟。

　　他左脚长有六趾的事，确实从未跟小棠说过，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

　　忘了这个茬？等以后再说？还是……反正原因挺多。

　　“你咋知道俺有六根脚趾的呢？”三傻子问道。

　　“你是我丈夫，我是你媳妇儿，我哪能不知道？”小棠反问。

　　三傻子不由得感叹：真是个精明的媳妇儿呀，不管啥事，她都能弄个一清二楚。

　　小棠一脸严肃地说：“这么一点小事你都能瞒我，那还有什么事不能瞒我呢？”

　　“不、不、不，”三傻子急了，“俺真没有啥事瞒着你，就是这事俺也不是特意想瞒你的。”

　　小棠“噗嗤”一声笑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领着云娥去看腿呢，我也一起去吧。”

　　三傻子动情地说：“小棠，你咋那么好呢？”

　　小灰楼各个窗口的灯光一一熄灭了。院中一片寂静，但今夜整幢楼中，最乐不可言的恐怕只有三傻子和小棠了。

　　次日，他们又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三傻子依旧如往日，赶紧松开怀中的软香。

　　原来，刀神钢锋早就被请到了常府，已经和常疤拉、铁山等人喝了好一会儿茶了。却是仍未见小两口起床。

　　常疤拉摇头道：“年轻人真是贪睡。”

　　接着吩咐下人：“赶紧招呼少爷小姐起床，过来请安！”

　　过了一会儿，三傻子和小棠来了。

　　“钢锋叔来了，让叔久等了！”小棠首先开口道。

　　三傻子也跟着来一句：“钢峰叔久等了！”

　　接着，小两口又向其他长辈请了安。

　　他们看起来，似乎仍沉浸在幸福快乐中的样子。

　　常疤拉说道：“赶紧吃点东西吧，然后陪云娥去华佗范那儿，大伙儿就等你们呢。”

　　铁山说道：“三儿最近贪睡了，过去那是起得比别人都早，天刚亮就跑步去奉天公园练功。三儿，你那一身好功夫可不能废了呀！”

　　铁山在说他干儿子，小棠的脸却“腾”一下子红了，她觉得铁山的话，其实也是说给她听的。

　　三傻子是和小棠一起陪云娥去华佗范那的，当张大扎搀扶着一瘸一拐的云娥走出小灰楼时，等在院门口的小棠和三傻子都吃惊不小。

　　云娥已不是昨天那副衣衫破旧，蓬头垢面的模样了。

　　一身新袄裙，显然是张大扎送给她的，将她衬托得光彩鲜亮。

　　那是民国初期女子流行的穿着，上袄下裙，袄外还套一件背心，背心是滚有花边的琵琶襟，衣摆方中有圆。

　　衣领是当时流行的高领，那一时期领子越高越时髦。

　　几年后渐而又流行低领，领子越低越摩登。

　　下着一件长套裙，显出几分华贵。

　　而她的长发，则被编成了十几条辫子，特别是鬓前几条细辫，恰好遮掩住了腮边的疤痕。

　　小棠望着越走越近的云娥，问三傻子：“她好看吧？”

　　三傻子呆望着云娥，回了句：“啊？”装傻呗。

　　而小棠则迎上前去，挽住了云娥另一只胳膊，笑道：“云娥，你太好看了！”

　　云娥也笑道：“没有小姐好看。”

　　她说的是真心话。

　　三傻子看着自己的两个媳妇儿，当然小棠看起来更精致也更柔美，但云娥却也有一种天然朴实的美。

　　小棠又问：“在小灰楼住得还好吧？”

　　云娥回答：“小姐，我这两个月住的是泥屋，透风漏雨，小灰楼那就是宫殿呢。”

　　到了院门外，钢峰和三傻子骑上马，小棠和云娥坐到洋式马车中。

　　三傻子骑着马留意往车中看了，见到小棠和云娥还有说有笑的，他也就安心了一些。

　　在钢峰的引领下，他们很快便到了华佗范的诊所。

　　门框上的对联，三傻子和云娥当然全都看不懂。

　　小堂则念道：“是乃仁术，必为良医。”

　　又望着门匾上的三个字，念出声来：“达仁堂。”

　　云娥的眼中不由得充满了对小棠的崇拜神色，她由衷地赞道：“小姐，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在她心中，小棠已成了偶像。

　　小棠搀着她下了马车说：“走，我们看伤去！我马上要回部队了，今后，少爷就交给你了。”

　　说罢，她们走入达仁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