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钢峰劝三傻子回家休息,今天由他来照料常议长的时候,三傻子坚定地说出了一个字:“不!”
他对钢峰说:“昨天大伙都说过,让俺将功赎罪。俺一定要在这里照料到俺亲爹醒来,他要是不醒,俺就照料他一辈子。”
钢峰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三傻子回答:“俺就是这么想的!”
钢峰赞许地点着头:“方山侄子,叔没有看错你,你是一个明白事理的好孩子。那好吧,你就留下来好好孝敬你的亲爹吧!”
三傻子说道:“俺保证不再让亲爹出一点岔头了。”
半天插不上嘴的四愣子凑上前来,“俺跟方山轮替着休息,保证不出问题。”
钢峰临走之前又问:“侄子,还需要什么东西吗?我明天给你带来。”
三傻子说:“还真想不起有啥需要的。”
钢峰“呵呵”一笑,吩咐身后的大金宝等人:“把东西给侄子留下来吧!”
大金宝从一个手下手里接过篮子,从中拿出一个鼓溜溜的纸包,那纸包已经被油浸透了。
大金宝说:“大东门老丰楼的酱牛肉。”
然后又从篮子里拿出一坛子酒。
四愣子用手指悄悄地擦着口水,小小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钢峰说道:“酒肉给你留下来了,晚上没事的时候慢慢喝着。”
三傻子说道:“谢谢钢峰叔!”
在这同一时刻,火车长鸣着,行过了浑河大铁桥。
小棠望着车窗外,说道:“浑河的冰还没化透。”
小筐子说:“那也站不住了,春风一刮,很快就化透了。”
火车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奉天驿马上就要到了。
钢峰和他的手下离开之后,四愣子提议:“看起来下午也没什么事了,要不咱俩把大东门的酱牛肉吃了,把钢锋叔送来的酒喝了?”
三傻子说:“也好,这么多酱牛肉,咱俩一时半会要是吃不完,放坏了咋办?”
四愣子便要拆开包酱牛肉的纸包,这时,逸瓶进来了。
四愣子便只好将那包酱牛肉重新包上。
逸瓶说道:“该给常议长换褥单了。”
三傻子应道:“这就换吗?”
逸瓶说道:“那你们想啥时候换?另外还要给他浑身上下捏一捏。”
三傻子问:“为啥呢?”
逸瓶回答道:“以防他生褥疮啊?”
“啥叫褥疮?”三傻子又问。
逸瓶说:“我尽跟你解释了,浪费嘴皮子,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好了!”
这时,她看到了那坛子酒和包着酱牛肉的纸包。
逸瓶问道:“你们打算喝点?”
四愣子说:“咱以为下午没啥事了呢,就想喝点酒,打发时光。”
逸瓶说道:“那你们就先喝着,我一会儿再过来。”
三傻子问:“不会耽误俺亲爹的事吗?”
逸瓶一笑,“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
说罢,走了出去。
此时,小棠和小筐子在奉天驿下了车,他们立刻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风是暖的了。
小棠说道:“早上出来时,天还没有这么暖和呢。”
小筐子说:“真是春天了,说暖和就暖和起来了。”
小棠走在春风中,她那好听的声音传到了小筐子的耳朵中:“有时候天气暖得快,就意味着下一场寒流要来了。”
小筐子说:“就算还能再冷,也冷不到哪儿去了。”
二人说着话,小筐子招手叫来了两辆黄包车。
当然,一辆黄包车也可以坐两个大人,只要座位够大就行。
但那样未免太挤,而且体力差一些的车夫也不一定拉得动。
尽管小筐子希望和小棠同坐一辆黄包车,但他没好意思那么做。
洋车一前一后,向医院跑去,而小棠的心早已经飞向了医院。
他们没有发现,洋车后面,跟了十多个骑脚踏车的人。
那些人,在火车尚未进站时,就已经等候在了奉天驿外的各个角落,眼睛直盯向出站检票口。
看到身着军装的小棠出站后,他们便用眼神和手势互相示意,并跟上了小棠和小筐子。
拉着小棠跑的那个车夫,见小棠是个女兵,便觉新奇,一路奔跑,一路跟小棠说话。
“闺女,姑娘家也能当兵?”车夫问道。
“我这不就当上兵了吗?”小棠回答。
“女孩子当兵要不要学会放枪?”车夫又问。
“不学会放枪能叫当兵的吗?”小棠反问。
“那你打过仗吗?”车夫第一次拉个女兵,便格外兴奋,话也就多。
“当兵的不一定都要打仗啊!”小棠回答道,她并非像一般大家小姐那样傲慢。
拉他的车夫暗自庆幸,自己拉的是个姑娘,身体轻盈,他跑起来也觉轻松,不知不觉就加快了脚步,竟将小筐子坐的洋车甩了挺远。
而那些骑脚踏车的人跟踪目标显然是小棠,他们骑车超过了小筐子所坐的洋车,紧紧跟上小棠坐的那辆车。
一直盯着小棠的小筐子岂能发觉不了,他心里暗道:“啥人在跟踪俺的小棠?”
于是,他对车夫说:“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是车夫已经不能再快了,毕竟他拉的是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怎撵得上前边拉着苗条姑娘的黄包车?
但小筐子要绝对保证小棠的安全,他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