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麻老海一声惊叫,想要再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大筐子则一挥手,“走!”
率领他手下的士兵,耀武扬威地大踏步走了,路面上是整齐的脚步声。
“咔咔咔!”
路上的矿工们见了他们也纷纷避让,有如老鼠见了猫,昨日冲击兵营时的凶猛劲全然不见了。
仅仅一天时间,一群恶狼就变成了一群绵羊。
麻老海摇头叹道:“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二舌头今天完犊子了,整个柳树沟子,包括矿区的人,就全都变成熊蛋包了。”
总算把大筐子和他的兵应付走了,可他还要面对更难办的事儿,五天之后,他上哪儿去找小棠啊?
明知是兵营把小棠救走了,可眼下,这些当兵的却又操着枪杆子,逼迫他交人。
“他们还讲不讲理了!”麻老海愤愤地自语着,“这不是耍流氓吗?”
麻老海决定先去矿区医院看望美芝,现在整个矿区,除了日本人,他只信得过美芝,其他人靠不住。
美芝已经醒来,并无大碍,且精神头也恢复了。
见到麻老海,她自责道:“哥哥,我让你失望了,那个丫头被抢走了。”
麻老海说道:“矿上有内奸,他们又是突袭,我们也没有军队,想要斗过他们,难哪!”
美芝说:“幸亏我有练功的底子,要不然,昨晚上挨那一脚,我是必死无疑。”又问,“是谁把我救出来的?”
麻老海回答道:“是奉天来的那个刘翻译。”
“哦。”美芝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麻老海咬牙切齿道:“刚才大筐子率领一队当兵的,竟然闯到矿上,搜查你和常疤拉的女儿,当然没搜到。”
美芝愣怔了片刻,说道:“他们这是故意捣乱,这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的,”麻老海应道,“他们要求我五天之内,交出你和常疤拉的女儿。”
“五天?”美芝竟说出了和麻老海相同的话,“他们还讲不讲理了,这不是耍流氓吗?”
倒好像别人都在耍流氓,只有他们才是正人君子。
“五天,”麻老海皱起眉头,咬着牙说,“但愿那时,常疤拉已死,我看这些当兵的,到时候还闹腾不闹腾了!”
美芝问道:“五天之内常疤拉会死?”
“但愿吧!”常疤拉回答道,“到今天,三傻子回到奉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吧?”
“是的。”美芝点头道。
“他也该去找常疤拉报仇了。”麻老海若有所思道。
而在奉天,三傻子却似乎真的忘记了报仇那件事,他这几天看上去很平静,没哭过,没闹过,老老实实守着头七。
天天都有兄弟朋友过来看他,诸如眼镜严、弹弓严、王八刘,几乎每天都来一次。
许少爷和幼棠也来看望过他。
就连马大牙和洪大虎也来过。
平静之中的三傻子也有抱怨之时,他主要是跟五鼻涕、六嘎子和黑娃子抱怨,有时也向弹弓严和王八刘诉说一下苦闷。
“这一天到晚除了睡就是吃,腻歪死了,也闹心死了。”三傻子常常如此抱怨。
“那怎么办呢?”有一次眼镜严这般问道。
三傻子说:“要不你哪天领我去小人书铺吧?给我念一念小人书。”
眼镜严说:“你想看小人书,我抽个空跟小地豆借几本过来就行了呗!”
三傻子说:“那不太好,把人家书弄脏弄坏弄丟了怎么办?”
“那……”眼镜严犹豫了半天,说道,“明天是礼拜天,咱们多去几个人到小人书铺吧!”
三傻子苦笑道:“多去几个人,是防着俺乱跑呗!”
眼镜严也一笑:“三少爷守丧期间,真的不能到处乱跑。”
三傻子回答道:“你放心,头七之内俺啥事没有,啥也不干。”
眼镜严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到了礼拜天,眼镜严真的要带三傻子去小人书铺。
方老牛说:“三儿,爹也去!”
三傻子哭笑不得道:“你去干啥呀?”
方老牛回答着:“爹这辈子还没看过小人书呢,俺跟你去看一回小人书不行吗?”
三傻子只好应道:“谁说不行了?你想去就跟着去吧。”
小地豆没料到他家的小人书铺又会迎来这么多客人,其中还有一个大老爷们儿,一问方知,竟是三傻子的父亲。
在小人书铺门外,眼镜严给三傻子念书。
而给方老牛念书的,居然是未满八岁的黑娃子。
只见黑娃子和方老牛并排坐在小马扎上,黑娃子认真地念着:“白骨精说:‘我提的是饭,是给你们吃的。’……”
方老牛听得也是津津有味,聚精会神。
而三傻子无论是在来的路上,还是在小人书铺门口,都一声不吭,眼睛却四处张望着。
一看便知,他心中有事。
眼镜严暗想:他心中到底有什么事?他到小人书铺的用意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