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舌头亲自将雪花膏送到矿区大院的门口。
因今天上午老百姓和矿工闹过兵营,且还掳获了常疤拉的女儿,门口站岗的护矿队员也就比平日多了一些。
护矿队员们见二舌头和雪花膏走了过来,立刻打招呼:“二少爷!”
“方队长!”
“刘翻译也来了?”
……
二舌头点点头对众人说道:“跟你们说一声,现在刘翻译去咱家帮俺办点事,这是一言为定的,你们明白不?”
“明白!”众队员齐声应道。
“明白个几八毛哇,”二舌头背着手,自认为很有派头的样子说道,“一言为定跟屁股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队员应道:“咱知道。”
“知道哇?”二舌头点了点头,“既然知道,那俺就不跟你们掰扯了,刘翻译在院门口出来进去,谁也不许为难他,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二舌头背着手,摆足架势说:“听清楚就好,你们大家耗子尾汁!”
雪花膏没兴趣听二舌头狗扯羊皮的,他已经大步流星,朝方家大院走去了。
方大婶一听二舌头和美芝想吃酸菜馅饺子,就赶紧到厨房和喜子一起忙活起来。
二舌头则独自在屋里等着。
望着空空****的房间和空空****的院落,他不禁叹道:“几天前还热热闹闹的地方,现在变得如此冷冷清清。”
他知道小棠是被美芝所抓,而麻老海则是背后谋划者和指使者。
对他而言,麻老海也算恩人了。然而,在眼前这种情况下,他毫不犹豫地要去帮助小棠。
在他眼里,只有小棠是神,而麻老海不是。
他不像三傻子,对麻老海还没达到盲目崇拜的地步。
因为年已过完,老方家也没有什么肉了,可还有一小盆熬猪油炼出来的油梭子。
油梭子,也就是油渣子。一般三碗肥膘肉,能炼出一碗油梭子吧。
对那个年代的人而言,用油梭子做馅包饺子,也是非常难得的美味。
饺子做好了,方大婶问雪花膏:“要不你先吃一点儿?”
雪花膏看那酸菜馅蒸饺,倒也怪眼馋的,便说:“要不我就尝一个吧。”
方大婶笑了,“你这孩子有意思,就多吃几个,吃够再说呗。”
雪花膏说:“那可不行,二哥和美芝小姐还等着呢。”
方婶把热气腾腾的饺子装在瓦盆里,盖上盖帘,再裹上棉袄,装在挎篮里说:“这个,半天都不带凉的。”
雪花膏说:“那就好,可我也得抓紧送去,越热乎越好!”
方大婶说:“告诉老二,俺自个儿在家挺好的,叫他别惦着。”
雪花膏心说:他也没惦着你呀!
方大婶又说:“他需要啥玩意儿,就叫人过来跟俺说一声,啊!告诉他,自个儿在矿上小心点,别尽淘气惹祸!”
雪花膏应道:“放心吧,我会转告给二哥的!”
回矿区的路上,雪花膏想着方大婶说的那些话,他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妈,在家里指不定怎么惦记着漂泊在异乡的儿子呢。
方家大院离矿区很近,雪花膏不一会儿也就走到了。
天已黑透,院门口亮着灯,二舌头果然等在那里。
雪花膏离老远就问:“二哥,你一直守在这儿吗?”
二舌头回答道:“咱不都一言为定了吗?”
“唉?”雪花膏一愣,“你懂得一言为定的意思呀?”
“叉,不就是一句话说出来,就这么定了吗?不再改了,其实跟腚蛋子没有一点关系。”二舌头得意洋洋道。
雪花膏更加纳闷了,“二哥,你解释得完全正确呀,我都怀疑你读过书了。”
旁边一个护矿队员笑道:“刚才麻老板来过,跟二少爷讲了半天一言为定的意思,连咱都听懂了,哈哈!”
二舌头一瞪眼睛:“用你多嘴多舌的?”
雪花膏听了,心里则“咯噔”一下,他将二舌头拉到一边问:“你没跟麻老板说你要去找美芝的事吧?”
二舌头不解道:“跟他说那个干啥?”
雪花膏这才松了口气,说:“饺子在挎篮里,还热乎着呢,酸菜油梭子馅的,老香了,快送去吧!”
二舌头接过篮子问:“你跟俺一起去不?”
雪花膏笑道:“二哥尽说笑话,你去看意中人,给人家送饺子,我去干吗呀?”
二舌头忙说:“对对,你说得对,那俺现在就赶紧过去了。”
这时,雪花膏才想起来,忘给二舌头拿弹弓子了,不过忘就忘了吧。
雪花膏目送二舌头走远,他也急急绕到另一条路上,来到了关押小棠的那幢房屋后院。
好在后院长有很多灌木,他蹲在窗下也不易被发现。
屋里亮着灯,窗框上安装有铁条。
雪花膏向窗内望去,小棠已经被松了绑,她正蹲在炕洞口前烧炕。
美芝坐在炕上指手画脚道:“将那玉米核填到炕洞里去,把炕烧热了也是为你好。”
显然,她在强迫小棠干活,但小棠毕竟被松了绑,因此也就没有拒绝美芝的命令,但这绝不表明她屈服了。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便是二舌头大大咧咧的喊声:“美芝,开门!俺娘给你包的酸菜馅饺子,老香了,快给俺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