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舌头一听张大扎肚子里有了，顿时快乐得像个孩子。

　　他跑出屋去，恰见方老牛和方大婶在井沿旁洗刷着什么，大舌头便兴奋地叫道：“爹，妈，张姐有了，她要当妈了！”

　　说罢，便匆匆离去。

　　方老牛望着大舌头奔跑的背影，摇头叹气道：“这小子该有多彪？”

　　方大婶也说：“可不是咋的，人家怀孩子了关他啥事？瞅把他乐的。”

　　大舌头见到四愣子也笑着宣布：“张姐有了，她要当妈了！”

　　四愣子就纳闷：张大扎要当妈了，咋把他乐成那样？

　　大舌头继续满院奔跑，很快全院便都知道张大扎怀孕了。

　　当五块钱下班回来时，不止一个人告诉他：“你要当爸爸了，张姐有了！”

　　五块钱一听，一改平日的稳当劲，撩起长袍下摆，便急急奔向屋里。

　　大舌头心中暗道：啥玩意儿他要当爸爸了？是俺要当爹了吧！

　　他坚信，张大扎肚子里怀的就是他的种。

　　五块钱进屋不一会儿，小棠便出来了。

　　头发上插满鲜花的小棠，一出来就引起满院的喝彩声。

　　先是五鼻涕、六嘎子和黑娃子叫道：“小棠姐比仙女还美呀！”

　　“咱们的三嫂没得比！”

　　“快去叫咱三哥来看看吧！”

　　小棠往自己新房去时，又碰见了二舌头，二舌头也惊呼：“妈呀，天底下还有这么漂亮的人哪！”

　　小棠抿嘴一笑，接着她就看见了云松和小洋子。

　　“啊，姐姐，你也太美了！人哪能长这么漂亮呢？”

　　“姐姐，咱们啥时候去照相啊，让我站在你身边照吧！”

　　他们的叫嚷声惊动了三傻子，三傻子也跑出屋来，一见到小棠，眼都直了。

　　“媳妇儿，你咋这么好看呢？俺咋办，这辈子都看不够你。”三傻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棠看。

　　小棠没有搭理他，而是问云松和小洋子：“你们真的想跟姐一起照相吗？”

　　“想！”

　　“可想了！”

　　两个人争先恐后地答道。

　　“我们这几天就去照相。”小棠说。

　　“噢！”两个人一声欢呼。

　　小棠却打断了他们，“那我要给你们的姐姐云娥画像，你们跟我进屋，描述一下云娥的长相特点，说到我满意，我才会带你们去照相。”

　　“行！”云松答道，又对小洋子说，“咱跟小棠姐进屋吧！”

　　谁知小棠却说：“一个一个来，小洋子，你先跟我进屋。别人在外边等着，方山你也不许离开。”

　　小洋子随小棠进屋后，小棠拿起铅笔和画板，开始向小洋子发问：“我只是在远处望见过你云娥姐姐，你能跟我细说说她的特征吗？比如，她的脸型……”

　　“鹅蛋型的脸，”小洋子脱口而出，“白里透粉……”

　　“她的前额呢？”小棠问。

　　“啥叫前额？”小洋子不解地反问。

　　小棠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就是这儿。”

　　小洋子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奔儿楼哇，云娥姐的奔儿楼子不大不小，正好。”

　　屋门外，三傻子和云松无所事事地坐在地上。

　　三傻子说：“她都问完小洋子了，再问俺那不是多余吗？”

　　云松说：“多不多余你也得呆在这儿，我小棠姐不许你离开！”

　　三傻子望着云松，满眼惊奇，“看不出来，你是这么向着小棠。”

　　云松说：“那当然了，小棠姐那么好看，人又好，谁不向着她呀？”

　　此时，在屋里，小棠已经根据小洋子的描述，画出了一幅画像儿。

　　她让小洋子看：“是这样的吗，像不像？”

　　小洋子先是一声惊叫：“啊，真像！”

　　又拿过画仔细看，看了一会儿，指着画中的一个地方说：“下巴颏稍稍有点长，有点尖了，再短一点点，圆一点点……”

　　小棠便用橡皮在画上擦着，然后按小洋子的描述重新画了下来。

　　这回小洋子看了之后，连连点点头，“姐画得太好了！这就像云娥姐在跟前一样。姐，要是没啥事，我就出去了？”

　　小棠说：“我还真有事，你先坐一会儿。”

　　小洋子便又坐到了炕沿上，他不知小棠还有什么事，有些不安地望着小棠。

　　小棠面带微笑地说道：“姐知道小洋子最懂事，而且从不说谎话，今天更不会骗姐，对吧？”

　　小洋子便不敢再看小棠了，他似乎猜到小棠将要问什么了。

　　只听小棠问道：“小洋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见云娥了？”

　　小洋子浑身一激灵，他怯生生地说道：“姐，我……啥时候看见云娥姐了？她都不在世上了，我在哪儿能看见她呀？”

　　小棠说道：：“那好，你不愿跟姐说实话，那姐也不逼你了，你走吧。”

　　小洋子没想到小棠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他不好意思地站起来，低声说：“那俺出去了。”

　　小棠笑着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出去。”

　　正在门口坐着的三傻子和云松，终于等到屋门开了，小洋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云松刚迎过去想跟小洋子说什么，却见满头鲜花的小棠也出来了，冲云松一招手，“云松，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