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傻子眼中又噙满了泪,“爹,正是她,她叫云娥。”
“在我奉天的土地上,常某儿媳一家竟惨遭杀戮,此案不破,我枉为人父,此仇不报,我心不甘!”
常疤拉脸都红了,那是因为激愤。
“爹!”三傻子跪在了常疤拉面前,“杀俺媳妇儿的凶手,已经被俺和小筐子宰了,他们是红狼会的,是日本人。”
“红狼会?日本人?”常疤拉皱着眉疑惑道,“他们为何要害我儿媳一家?”
接着,他又问三傻子:“我儿媳妇一家遇害,你为啥要来找爹报仇?而且那天的架势摆明了,你不杀我,誓不罢休哇!”
三傻子低下头,嗫嚅着嘴唇,半天才说:“爹,孩儿被人利用了,杀俺媳妇一家的凶手,自称是小筐子,说是奉常议长之命,来处置汉奸方山的家属。
“孩儿那时满腔怒火,走火入魔了,啥也听不进去。俺爹,就是方老牛,还有干爹,都阻止俺来杀你报仇。
“可俺还是想尽花招从干爹家蹽了出来,俺就觉得媳妇儿一家死得惨,这仇俺不能不报。
“要是俺爹和干爹晚来一步,三儿可能就铸下了终身大错。”
听着三傻子的诉说,常疤拉牙齿咬得咯咯响,“这一招真狠,如此恶毒,先是杀我儿媳妇一家,又借我儿之手来杀我。谁会这么狠毒呢?一定是跟我有着深仇大恨的人。
“红狼会,我想,那只是他们豢养的走狗而已,真正的主谋还在背后,我们一定要查出来。”
三傻子突然想起什么,说道:“爹在医院昏睡不醒的时候,也有人冒充护士进了病房想杀爹,幸亏被姐姐瞅出来了,也幸亏当时俺和小筐子、钢峰叔都在爹身边。”
棠疤拉听着,边听边思索。
于是,从三傻子口中,常疤拉知晓了,在他昏睡不醒的几天里,所发生的一切。
常疤拉沉思道:“我估计,想对我动手的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还是要想方设法把我干掉的。那好,老子就引他们过来,叫他们有来无回!三儿,你赶紧去把你杨瘦叔请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三傻子起身,去了外边。
他推开门一看,外屋黑压压的,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外屋候着呢,他们竟然没有去各自房间休息。
三傻子看见了杨瘦,便说道:“叔,俺亲爹请你进去,有事跟你商量。”
杨瘦进屋后,三傻子刚要离开,常疤拉却唤住了他:“三儿你不要走,坐在爹身旁听一听,我们父子之间没有秘密。”
于是,三傻子坐到了常疤拉身边。
常疤拉对杨瘦道:“你对外宣称,我常某要在小灰楼大宴三天,以祝贺我大伤痊愈。还要大量派出采购人员,采办宴席食材,但必须都由你的人来办……”
常疤拉对杨瘦布置着,杨瘦频频点头。
三傻子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不觉对他的亲爹敬佩不已,看来自己的亲爹十分精明,脑袋里装满计谋。
“可他的儿子为啥傻拉吧唧的呢?”三傻子在心中暗自问着。
常疤拉对杨瘦布置完后,又对三傻子笑道:“出去把你钢峰叔,还有你爹,你干爹,小筐子叔都请进来,你也留在这儿,爹有要紧事跟大家商量。”
“是!”三傻子应道,他也看出来了,自己在亲爹的眼中有多么重要,分量有多么重。
他知道,亲爹要定下妙计,铲除敌手。而他身为爹的儿子,必会成为爹身边的一员猛将。
三傻子胸中升腾着热血,浑身上下都是力气,他发誓,从今往后,没人再能伤害他的亲爹,还有他的亲姐小棠。
三傻子边想,边推开了门,铁山等人正守候在外屋呢……
外边的霏霏细雨,在北风的劲吹下,变成了纷纷雪花。
小灰楼院外那骑在马上,身穿斗篷的一男一女,衣服都湿了。那男的冻得浑身直哆嗦,而女的却挺直了身子一动不动,显然,她比那男的更顽强,更有毅力。
那男的问:“你难道不冷?”
女的回答:“我心中只有使命,那就不觉得冷了。”
男的又问:“我们还要等多久?”
便在这时小灰楼的院门开了,一挂大马车从院里出来,赶车的居然身穿军装,车板上还坐着一个押车的。
女的说道:“好了,不用再等了,我们跟上这辆大车。”
“好,跟上!”男的应道。
只要有事可做,他就不再觉得冷了。
大车向郊外赶去,虽是雨雪天,但雪已经站不住了,落地便化,因此路上并不滑。
那两个穿斗篷的骑马人,跟上了大车。
女的得意道:“天助我也,他们竟然是往城外赶的。”
男的问:“什么时候动手?现在,还是等到他们回来?”
“不急,先跟住他们。”女的回答。
此时,雪已停,但风却一阵紧似一阵,天也更冷了。
大车上两个人都把手操在袖筒子里,死气沉沉,一声不吭。
大车已经远离市区了,路两旁是无垠的沃野。
再往前,就是新开河,也就是二道沟了。
因天气突变,又是雨雪之后的冷冷黄昏,四野也就空无一人。
两个穿斗篷的人中,那个女的说道:“是动手的时候了!”
他们策马向大车追去,男的在前,女的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