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打手将烧得红透发白的烙铁举起,在吴老岩眼前晃了晃。
吴老岩被晃得眼中立刻充满泪水,也正是因为眼中下意识地含了泪,他才没被烧成白热化的烙铁晃瞎眼晴。
平底烙铁压在了吴老岩的前身,“嗤啦!”一股青烟冒出,焦肉味弥散在屋中。
吴老岩大吼一声:“娘的,爽快——啊——啊——”
人的身体是最怕烫的,“烫”也就成了人体最难以承受的感觉。
而烙刑,就是要让受刑者感到害怕,产生恐惧感。
烙铁有平底柄式、平底把式、圆柱钳式和棍式。
“平底把式”是最比较常见的烙铁,底是平的,有一个长手把。
“平底把式”的底面比较大,用烧红的平底朝受刑者皮肤按下去,受刑者便会有大片的皮肤被烫成焦肉。
吴老岩正是被平底烙铁残酷折磨着,他胸口大片大片皮肤已被烙得黑糊,还有暗红色被烫烂的肉露出来。
他浑身战栗着,嗓子变得嘶哑起来,但仍破口大骂:“你姥姥的,姓麻的,老子今天栽了,但你个王八犊子也得瑟不了几天了。”
“嗤!”
烧红的平底烙铁又按在了吴老岩的脸上。
“啊——”一声惨叫,他脸上的皮呀肉呀,被烫熟了,粘了一大片在烙铁上。
“说吧,小孩儿藏哪儿了?你在矿上的同伙是谁?你是在哪儿接受任务?”麻老海问道。
“呸!”已被烙得面目皆非的吴老岩一口血痰吐向麻老海。
“好哇,硬汉子!”麻老海冷笑道,“我看你到底能硬到……”
“噗!”
麻老海话音未落,吴老岩又向他吐了一口,但不是痰,而是血。
不对,血里还有东西。
而吴老岩也张开血汪汪的嘴,朝麻老海笑起来:“呵呵呵……”
一个日本打手低头看了看那滩血里的东西,向麻老海一弯腰,说了一串日语。
麻老海听罢,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吴老岩,声嘶力竭地咆哮道:“吴老岩,你求死?把舌头咬断,你把自己变成哑巴了!好,我成全你!我要把你这个废物扔到狗窝去!”
一向斯文的麻老海,此时面目狰狞可怕。
“扔到狗舍时,不要捆绑他,我要看到他在大灰二灰口中挣扎的样子!”麻老海吼道。
“是!”两个日本打手将捆绑吴老岩的绳索解开。
突然,吴老岩猛一头磕在对面打手鼻梁上。
那打手猝不及防被重重磕撞,仰面倒下去。
另一个打手愣了一下,没等反应过来,吴老岩已向麻老海冲去,藤田立刻喊一声:“来人!”
门一开,龙太郎和龙二郎同时闯进屋内,二人一起飞身出腿。
“砰!”
吴老岩被踹飞出去,身体撞在墙上,半天没爬起来。
“拖到狗舍去!”麻老海用日语向龙太郎、龙二郎下令。
龙太郎和龙二郎架起吴老岩,将他向狗舍拖去。
吴老岩充血的眼睛怒视着麻老海。
麻老海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一步说道:“这家伙太凶恶,受了重刑还能反抗,好厉害的铁头功。”
藤田比画着请的手势,麻老海跟他一起走出刑讯室,前往狗舍外廊,他们要隔栏观看大灰二灰攻击嘶咬吴老岩的过程。
重刑之后,血肉模糊的吴老岩被扔进了狗舍的池子中。
大灰二灰立刻嘶吼着扑了过来,酷刑后的吴老岩虽虚弱不堪,但是他的勇气和血性远非以前那些喂了狗的普通人所能比。
他是有坚定信念的人,这种人浑身上下透着精气神,远非那些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
这种有精气神的人,就算是面对死亡,也毫不畏惧,死也要死个轰轰烈烈!
吴老岩自知必死,但他还要拼死一博,即便去死,也要宰杀一条日本狼狗。
两条狗一齐扑向了吴老岩,吴老岩却只盯准了二灰,只有这样,他才有最大的可能杀死其中一只。
吴老岩一拳击向二灰的腰,二灰被击飞出去,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尽管吴老岩大腿上已被大灰嘶咬掉了一片肉,但他仍艰难地拖着那条血淋淋的伤腿扑住二灰,双手狠命地掐住狗脖子,并用牙齿拼命地去咬恶犬的喉咙。
二灰发出哭号声。
大灰见状,张开血口,尖利的白牙,咬住了吴老岩的脖子,并用力一扯,连皮带肉扯下一大块。
“噗!”
血如喷泉,从吴老岩颈部喷涌而出,那一股血竟喷到了天花板上。显然,动脉被咬断了。
吴老岩身子一挺,接着又一软,二灰趁机挣脱,哭哭唧唧狼狈地在狗舍里跑了两圈,才回过头来嘶咬吴老岩。
那时,吴老岩显然已经断气了,大灰正在撕断他的胳膊。
几分钟后,地上只剩了一小堆碎骨,从此世上再无吴老岩这个人。
壮志未酬三尺剑,故乡空隔万重山。
为了保卫柳树沟子矿牺牲的中华儿女,吴老岩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就在这夜深人静之时,三傻子回到家中,却见院子里站着一人。
那人对三傻子道:“我已经等你半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