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交好的胡世安已然会意,恍然道:“集之此计着实高明,当今天子尽管聪慧精明,然而却生性多疑,听闻曹公的言语后,圣上就算不为薛将军之死而惋惜,也一定会对专横跋扈的陆天行感到忌惮,最后终会心生猜忌,毕竟薛将军不仅是曹公的外甥,更是朝廷的从二品大员啊!”
曹化淳点了点头,恨恨道:“咱家明白了,明日伺候完皇上早朝后,咱家便狠狠地告他陆天行一状!”
阮大铖正要再言,却瞥眼看到一个女子正在门口走来走去,定睛看时,原来竟是宠妾云娘的贴身丫鬟,心中不由一惊,暗悔自己平时对喜欢邀宠的云娘实在太过偏爱,她竟然这般不知轻重,让丫鬟跑到曹府来寻。当下连忙走了出去,沉声斥道:“怎地如此不懂规矩,竟敢寻到这里。”
那丫鬟见了他,在眼眶中打转许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啜泣道:“老爷,您快回府看看云夫人吧,她快不成了……”
这时,听到动静的曹化淳也已走了过来,阮大铖更感心急,以为这又是云娘邀宠的手段,不由怒道:“赶紧滚回去告诉云娘,她若能安分守己,我自会好生相待;可她若是这般没有分寸的邀宠,就休要怪我将其赶出府去!”
那丫鬟闻言不禁一怔,随即连连摇头道:“不是的!老爷,方才奴婢正陪着云夫人在后花园赏月,却不知……不知从哪里飞过来个物事,云夫人随手接住,谁知竟然是个血淋淋的人头!云夫人当即便被吓晕,犯了心悸之症,听请来的郎中说,云夫人怕是要不行了,因此请老爷回府见最后一面……”
不待她说完,曹化淳就已紧紧地拉住了阮大铖的手臂,疾言厉色地嘶吼道:“快!速速引咱家去你府上!”
思恩侯府内,听闻夫君回府,游秀妍连忙吩咐凝香去厨房将早就备好的醒酒汤与茶点取来,并亲自快步走到后院中相侯。
望着俏立在冷风中的游秀妍,陆天行只觉心中一暖,连忙上前拉住了妻子的手,温言责备道:“为夫早已说过,咱们的情分远非寻常夫妻可比,你大可不必遵守这些礼数,夜深寒凉,当心莫要染了风寒。”
游秀妍巧笑嫣然地摇了摇头,柔声道:“秀妍并非拘泥于礼数,只是既已听闻夫君归来,我便一心只想着早些见到夫君,又如何能在房中坐得安稳?”
陆天行不再多言,而是笑着紧握住了爱妻温软的手掌,与其携手走入了房中,一切尽在不言中。
服侍陆天行用了碗醒酒汤后,游秀妍微笑着问道:“夫君,今日的宴请,可还算是顺遂?”
陆天行摇头道:“饮宴上倒是没出甚么乱子,只是……”说着叹了口气,将今夜之事对游秀妍简略说了。
游秀妍听后,秀眉微蹙道:“那个薛贵仁昏聩无能,色厉内荏,祸国殃民,人品低劣,草芥人命,当真是可恶至极。”说完,用掌心轻抚着陆天行的手背,安慰道:“此等恶人,实是死有余辜,夫君今日将其除去,也免得如此无能之人戍守边疆,再丢城池,连累边疆无辜的将士与百姓,夫君此举乃是为民除害之举,不必为此而感到烦忧。”
陆天行叹道:“只是如此一来,为夫便与曹化淳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我自是不会怕他,但曹化淳乃是无所不用其极之人,难保他不会伤害夫人啊。”
游秀妍这才知道,夫君原来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而闷闷不乐,心中不禁甚是感动,当下将秀美的脸颊轻轻贴在了陆天行的手背上,柔声道:“夫君不必为我担忧,咱们侯府守卫森严,秀妍素日里又足不出户,还能有甚么危险?”
陆天行用手背轻轻蹭了蹭爱妻吹弹得破般的脸颊,这才慢慢站起身来,摇头道:“话虽如此,但我却终究难以放心。”说完又对门外道:“晴雪,你去将楚江唤来。”
晴雪在外面应了,过不多时,就重又返了回来,在门口说道:“少爷,楚江到了。”
陆天行对着不明所以的妻子微微一笑,说道:“让她进来吧。”
楚江推门走了进来,拱手道:“属下见过少爷,少夫人。”
陆天行道:“方才咱们除了那薛贵仁,想必曹化淳绝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日后定会不顾一切地进行报复,从即日起,夫人的安全,我便交与你了。”
楚江道:“少爷放心,属下定将不辱使命。”说完,对陆天行夫妇拱手行礼后,就重又退了出去。
游秀妍感叹道:“夫君待我这般好,秀妍今生今世,实是无以为报。”
陆天行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坏笑道:“也未必便没有法子。”
游秀妍轻咬薄唇,问道:“夫君今日已经很是疲乏,难道还能再……”可游秀妍的话还未说完,就忍不住轻呼一声,只因陆天行已将她扔到了**……
第二日早朝过后,崇祯回到了乾清宫西暖阁,换了常服后本想去看看有孕在身的周皇后,谁知曹化淳却突然跪了下去,含泪求告道:“请皇上为小奴做主!”
在场的太监宫女见了,吓得连忙陆续退出了西暖阁,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事情。崇祯更是不由一怔,随即不解地问道:“以你此时的身份,到底出了甚么事,竟需要让朕来做主?”
曹化淳用衣袖摸了摸泪水,哽咽道:“小奴……小奴唯一的亲人,外甥薛贵仁,昨夜被人在府中给杀了!”
崇祯惊道:“甚么?薛贵仁在盖州英勇抗敌,死战守城,朕念其不无功劳且身上有伤,方才特许他不必上朝,谁知竟……朕记得薛贵仁可是从二品的朝廷命官,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在京中行凶杀人?”
曹化淳抽泣道:“小奴也不知,但贵仁昨日伤势已好了大半,本想着今日便可来上朝了,可昨夜去聚贤楼用饭时,其间碰上了卖唱的歌女彩云和其祖父,可那彩云唱的着实不好,贵仁又多饮了几杯,便挤兑了她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