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河盗头目手里头疼得厉害,哪曾想到眼前这看上去算不得壮硕,甚至可说是有些瘦削的年轻人,竟是有这老虎似的力气,手掌就跟铁钳似的,钳住他的手腕,叫他动也动不得分毫,只觉是手腕都要被捏碎了去!
“来……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大爷我不杀无名小鬼!”
和河盗头子好似是在给自己壮胆似的,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故作高声喝道。
“鼠盗毛贼也配知道我姓甚名谁?”
陈槐安尤为不屑地哼笑了一声。
“你你你……你要作甚?”
“站好别动。”
陈槐安撒开那河盗头子的手腕,嘴里说出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来——
“一库!”
抬腿便是一脚!
没等那河盗头子反应过来,便见其身,好似炮弹办地倒飞出去,略过三无道长身边时,险些把三无道长一并给刮倒在地!得亏是陈槐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三无道长,莫不然,三无道长怕是要滚地葫芦似的,滚下船舷去了。
而那河盗头子,倒飞出去还不算,陈槐安这一脚可是铆足了力气,非但是脚上发了力,为求震住这些个河盗,这一脚,是用上了十足的内力!
结果如何呢?
只瞧得那河盗头子的身子,好似打水漂的石子儿似的,在水面上生生地弹了好几下,方才带着一片涟漪,咕咚一声栽进水里!
随后便是一连串的气泡浮起来,那河盗头子两眼一翻白,死鱼似的浮起来,顺着江流漂向远处。
也不知道会漂到什么地方去。
“内……内力?!你是银牌五品高手?!不对……不对!还不止!”
瞧着眼前这一幕,三无道长顿是怪叫起来!
而四下里那些个河盗们,更是惊得面无人色!
使得出内力来,便可算是银牌五品朝上的高手,这在习武之人中,是一条尤为明显的分水岭。
银牌五品朝下,虽是也有排进地字榜的可能,但终归是只能使得出皮毛功夫,没有内力相辅,劲道再大,路数再多,也敌不过内家高手。
而银牌五品朝上,便都是能练出内力,发出内力的高手了,拳掌随手一击,便有难以想象的威力!
不夸张地说,只需一个银牌五品,打七八个银牌四品,便是轻松如喘气。
他们这些个小贼小盗不敢去招惹武林中人,为何?
就因为此次前去枫烟阁,参加武林大会的,哪怕是小辈当中,银牌五品往上的高手都有不少,随行的长辈就跟不必说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活活淹死!
倘若真是遇上个什么银牌七品八品的,怕是掌力一催,能直接拍碎了他们的心脉!
他们可不知道方才,陈槐安已经颇为收敛了。
把人踹出去算不得狠招,劲力都散了,外伤疼痛,却不至于留下内伤。
倘若刚才那河盗头子没飞出去,内力全都拍进心窝子离去,怕是当场就要叫他拍得口吐鲜血,当场暴毙!
更不说,红叶还在一旁了。
瞧得四下里的这些个河盗们,皆是已经吓得魂飞胆丧,陈槐安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得亏没遇上头铁的。
委实说来,他很不想出手,但凡这船上的人能自救,亦或是三无道长真有两下子,能打退这些个河盗,他都不想出手。
怎奈何这三无道长……唉……
一言难尽。
陈槐安扫了一眼齐刷刷所在船舷边听候发落的河盗们,又瞥了一眼一脸呆滞的三无道长,摆了摆手,道:“有劳道兄盯着这群小贼,让他们将方才抢夺的财物悉数奉还,把凿开的船舱补补好,办妥了,让他们自行离去吧,懒得拿他们去官服了。”
他可不想去官服走一遭,免得官服一备案,听闻是他陈槐安陈御史来了,保不准当场点齐精兵五千,去把这些个河盗活吃了。
三无道长嘴角**了两下,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转身照办。
那些个河盗,倒是则觉得很。
废话……不配合,等着和大哥一起被踹下水去,顺着江流漂走么……
大哥是否还尚在这人世上,都还两说呢!
倒是得亏这些个河盗常年在江河上混饭吃,凿船堵路麻利,修船补洞也麻利,三下五除二,已是修好了船舱,让得货船能够重新启程。
唯独是那一排河盗,整整齐齐站在船舷边,好似参加游泳比赛似的,陈槐安说了声“滚蛋”,一排人便齐刷刷往水里跳,那场面,当真是有几分滑稽。
办妥了此事,陈槐安便也知道这甲板上待不住了,索性领着红叶施展开轻功来,腾身爬上桅杆去,靠坐在桅杆上头。
免得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包里就要被这一船获救的人塞满了作为谢礼地瓜红薯和老面馒头了。
“嘿……嘿!哎哟……陈兄啊,你们这些高手,怎生都那么喜欢往高处爬?可累死我了!”
三无道长跟一壁虎似的,手脚并用,费了老大的力气才爬上桅杆来,双手抱着桅杆,一脸哭笑不得的神色。
“高处好啊,没人打扰,清静。”
陈槐安耸了耸肩,“说来道兄你也真行!这也敢跟人亮招!得亏了那些个毛贼都是些野狐禅,真要遇见个高手,想救你都来不及!”
三无道长挠了挠头,干笑起来:“这不是……行侠仗义么?倒是不曾想,陈兄居然如此深藏不露,失敬,失敬。”
“有何可敬的?倒不如说道兄你,行侠仗义,才当真可敬。”
陈槐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若是唤作以前,不必太久,就几年前,恐怕他也和三无道长一样,根本懒得顾忌自己是否有这个本领,闷着头便冲上去了。
反倒是现而今,有权有势,又有武艺傍身,却偏偏不到不得已,便不愿出手,行侠仗义这种事情,反倒成了自找麻烦。
也不知这该算是成熟了,还是变得淡漠了。
三无道长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聊着,陈槐安却并未听进去多少,船沿着江面走了大半天,天色几乎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终于是能够远远地瞧见城池的轮廓了。
只听得沿江水岸,城中传出一声响亮的钟声,继而便有万千灯火,在顷刻之间点亮起来,华灯初上时,照得那沿江水岸亮如白昼,无尽星辰似的撒在水面上!
此等盛世美景,便是汴州首府,江流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