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静文公皱紧了眉毛瞪向陈槐安,“你这是在羞辱我么?!”
陈槐安微笑着摇了摇头:“想必王爷此刻,心头定是百般冤屈吧?心想着这些个彦国的恶贼属实可恶,非但要作恶,还要栽赃到静文公府的头上,甚至,还伪造了王爷的笔迹,搞出了这些通敌叛国的罪证来,让王爷你有口难辩。”
一边说着,陈槐安一边指了指那一堆所谓的“物证”,笑道:“其实呢,我今日来前,就已经在猜想府上到底能不能搜出这些东西来了。实不相瞒,那伙人想要进出王爷的府邸,易如反掌。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留下这些物证,再简单不过了。”
“有那么玄乎?!”
静文公颇有些难以置信。
静文公府虽是护卫家仆并不多,但却都是精挑细选,高手众多,真要来无影去无踪,还留下这些罪证,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就是那么玄乎。”
陈槐安耸了耸肩,“陈某不才,自觉府上的亲卫乃是一等一的厉害,放眼当今文武百官家中,找不出更厉害的了。但那伙人,却能进我卧房,从我家娘子的首饰盒里取走一物,而我却浑然不知,这等本领,想要进出王爷的府邸,自然易如反掌。”
“所以此来之前,我也猜到了这伙人,若是真想栽赃王爷你,自然会留些罪证,让王爷你百口莫辩。也就是这些东西了。”
“不得不说这伙人真的很厉害,不止是做好了准备,就连每一封书信的新旧程度,磨损,折痕都做了相应的处理,无论怎么看,都像是真的。”
陈槐安拿起一封书信来翻看着,嘴里笑道,“可偏偏就是这些东西做得太真了,反而像假的。”
“却是为何?”
静文公颇有些不解,已然有些跟不上陈槐安的脑回路了。
“若是这些东西都是真的,王爷岂会随我在府上搜索?又岂会不将这些东西销毁了,留着等我来找?莫不是王爷连这点脑子都没有?”
陈槐安随手撂下那书信,笑道,“王爷一不出走逃避,二不设法销毁隐藏罪证,就摆在府上,等我来查,难不成是王爷活得太久了,自觉乏味,打算就此撒手人寰?”
“总算你还说了句让我高看你一眼的话!”
静文公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换作旁人,瞧见这些东西,巴不得立刻将我问斩,提着我的头颅去向陛下请功!倒是你,还算清醒。就此一点,我还算是得高看你陈槐安一眼!”
“大可不必,王爷高看我一眼,于我而言可有可无。”
陈槐安再次耸了耸肩,“我只关心事情的真相如何,这伙人,是为何不找别人,偏偏栽赃到王爷你的头上来。”
“或者我换个不太好听的问法,这伙人栽赃王爷你,想借我之手将王爷你除掉,这对他们来说,有何用处?静文公府,财权,政权,兵权,都没有,除掉静文公府,并不能得到什么好处”
“相比之下,江州地界上,倒是孙家更值得他们对付,江州兵马总司提督,一旦有失,整个江州的兵马都会群龙无首,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但梅花社的人,却是并不关心孙家,反倒是陷害到了静文公府的头上来,这显然不合逻辑。”
“总不能,是他们闲的蛋疼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静文公皱眉看向陈槐安,问道,“我须承认,你确实是有过人之处,若是想明白了什么,你就直说,别在这跟我打哑谜!”
“还不敢说透,终究,还是些猜测罢了,没有证据。”
陈槐安摇了摇头,“不过若是王爷肯按我说的办,兴许此事,我能查出些什么结果来。就不知王爷是否愿意配合了。”
“上奏陛下,禀明婚约消除,今后与二殿下中断联络,如此,你就会保我静文公府一家老小的平安?”
静文公试探着问道。
“也许。”
陈槐安答得很是模糊,“王爷应当清楚,是否保得住静文公府一家老小,不止看我,还得看王爷你。”
闻言,静文公沉默了许久,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好,按你说的办。我即刻上奏一封,辞去王公的身份,带着家眷离开江州。至于陛下那边……由你去办吧。”
“有劳王爷了。那,陈某就先行打道回府了,恭候王爷的消息。”
说罢,陈槐安便是起身,领着红叶和一众亲卫,转头离开静文公府。
待得陈槐安走后,大堂门外,方才有一人缓步走进来。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日,陈槐安见到的怪先生!
怪先生走进大堂,轻拍着手,笑道:“九王爷做得不错,辛苦了。”
“你想害死我不成!?”
静文公脸上顿是怒色骤起,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一手指着那些陈槐安并未带走的物证,怒瞪着怪先生喝道,“你把这些放在我府上,若是他瞧见了,二话不说拿我治罪,咱们都要完蛋你知不知道?!”
“知道,当然知道。”
怪先生哈哈一笑,朝着静文公摆了摆手,“但也如王爷所见,陈槐安这个人,与旁人不同,对付他这样的人,得反其道而行之,才能让他顺着自己的猜想去办事。正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用真东西去骗他,才能骗得过。”
“……现在怎么办?照他说的做?卸下王公身份,这些年的准备,岂不是统统白费了?!”
静文公沉默了片刻,方才喝问道。
“不会白费的,照他说的做便是了。他是个体面人,王爷走时,他自会相送,到时将他拿下即可。”
怪先生摆了摆手,起身便要走,“剩下的事情就不劳王爷费心了,交给在下去办。王爷只需照此行事,莫要露出破绽便是了。”
说罢了,怪先生便是转头离去,留得静文公一人,坐在茶桌边,久久未能平息。
而他并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大堂房檐上,正有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潜藏着,自始至终,都无人察觉到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