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入微。
陈槐安盘腿靠坐在墙边,怀里抱着凤凰翎,闭目小憩。
说是左拥右抱,实则也没有,叶星缘和孟雨笙两个人,已经把那张临时加装的床榻占满了,也没多余的空处给他左拥右抱。
二人却又都不放他走,非要他在旁守着,守到二人安心睡下了,也便懒得起身再走了。
“悉……索……”
忽然,陈槐安隐约听见隔壁传来些动静,似是有人轻手轻脚地靠近,开了隔壁的房门,察觉到隔壁没人,又走到这边来,小心翼翼地开门查看。
陈槐安微虚着眼,不露痕迹地瞟向房门处,房门打开,便见鬼鬼祟祟探头进来的,正是宁合!
宁合方才一只脚踏进屋内,便见陈槐安蒸发似的消失在了传出,下一刻,脖子上已是传来几分冰凉的触感!
“嘘,别出声,深更半夜的,莫要扰人清梦。”
陈槐安凑近宁合耳边,低声说道。
宁合浑身一哆嗦,赶忙点了点头,不敢作声。
“出来,我们大概需要聊聊。”
陈槐安拍了拍宁合的肩膀,握剑架着宁合退出屋外。
走出屋外,却见屋外的情形,与他所料有些差别。
他本猜测,宁合偷跑过来,是想对他们不利,外头也必定有不少人埋伏着,却不想出了房门,外头人影都没有。
“你想做甚?”
陈槐安扣着宁合,沉声问道,“深更半夜不睡觉,不知是图财,还是图色啊?”
“不敢不敢!万万不敢!公子……公子误会了!”
宁合赶忙连连摇头,“公子有所不知,之前寨子里失踪的人,大都……大都是入夜过后,人便不见了踪影,在下是担心……方才,在下还听见一声尖叫,生怕公子出了什么意外,这才……”
“哦?如此说来,你还是来搭救我的喽?”
陈槐安低声失笑起来,“那我若是告诉你,我要搜你的身,看看你身上是否有什么对我不利的东西,你可敢让我搜啊?”
“自然,公子请。”
宁合当即张开双臂,并无半点忌惮。
陈槐安不由得眉头微皱,伸手摸索了一番,这宁合身上,倒是当真没有任何害人之物。
“看来真是我误会兄台了。”
确认无误,陈槐安方才收了凤凰翎,松开宁合。
宁合也立刻一副长出一口气的模样,转而问道:“之前瞧见公子一行是四个人,不知还有一位……”
“折返城中办事去了,无碍。”
“那就好那就好。”
听得陈槐安如此说,宁合方才安心。
陈槐安上下打量着宁合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演戏,似乎真是害怕他们一行又失踪了,专程跑来看看,而非是有心祸害他们。
表情,姿态,尤其是那副关切的模样,都很是真切,不像装的。这要是演出来的,那此人的演技,可就真是厉害了!
“宁兄可否细细与我说说,寨子里的人失踪,究竟有何隐情?宁兄又知道些什么?”
陈槐安努了努下巴,追问道。
“这个……”
宁合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说,却又瞧得陈槐安,一脸不问出点什么决不罢休的模样,沉思片刻,终于松了口。
“唉……也罢,看也知道,公子定然身份不凡,既然公子再三追问,在下便如实相告吧……”
宁合邀着陈槐安,走到磨盘边坐下,讲述道——
“公子可能有所耳闻,泽谷寨,前朝便有了,单单只是我知道的,叫得出名字来的,便有八九代人之多,寨子里有个人们口口相传的传说,说是后山深处,有一头吃人的怪物,任何人去了后山,十之八九是回不来的!”
“打我爷爷那辈人开始,寨子里便时不时的有人失踪,不过算不得很多,只是偶尔有人胆大,想去后山找那头怪物,去了便回不来了。”
“大概三十年前吧,寨子里几个后生胆大,去了趟后山,还平安回来了,顺道挖出了那枚‘天目’,原本我们以为,是那怪物不见了,不再害人了,方才敢到后山去。”
“后山开采出不少宝石,矿物,加上那枚‘天目’,也吸引来了不少商贾,渐渐地,到后山挖矿,成了许多人谋生赚钱的门道。”
说到此处,宁合的脸色骤变,变得苍白了许多。
“可好景不长,自打‘天目’被挖掘出来,吸引来不少商人,寨子里便开始出了怪事!每当有商人前来,打算采买‘天目’,最多三天,必定失踪!而每当有人失踪,赤水河的水便会被染红!”
“人们都说,那‘天目’是不祥之物,是那头吃人怪兽的化身!就是它引着那些外人进山,然后被吃掉!就是他们的血,染红了赤水河!”
“那些个商人失踪时,大都如公子一样,为求‘天目’,在寨子里留宿,而后忽然在夜里消失不见,连人带货,消失得一干二净!”
“在下就是担心公子也如此,这才深夜冒犯。方才瞧见隔壁屋里空空如也,可把在下给吓坏了!这才……望公子莫怪,在下当真无心冒犯……”
听罢宁合的讲述,陈槐安心头更是疑惑不止。
这算什么事情?
要是真有什么猛兽伤人,也便罢了,可这猛兽,未免太挑食了吧?
专吃行商之人?专吃求取“天目”的人?
怎么?行商之人有钱,买得起“天目”的,更是富得流油,家财万贯,必定身娇肉贵,吃起来鲜嫩可口?
还是那猛兽吃人只是其次,主要是吃钱?
合着还是只貔貅啊!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野兽伤人那么简单的事情,图财的意图颇有些明显。
只是他却想不明白,图财,何必搞得那么麻烦?这泽谷寨,本就在山里,都用不着等人进了寨子,直接把那些商贾绑走便是了,又何必装神弄鬼,搞得这么麻烦?
总不能,单单只是找几个寨子里的人来顶罪吧?搞出这么多花样来,若是之为这点小事,未免也太过夸张了。
左右想来,关键只在策划这一切的人,究竟图个什么。
绝不只是图财那么简单,恐怕这背后,还有更大的目的!
只是这目的,想来,就不是那么简单能够查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