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京城。
早朝刚退。
御书房中,皇帝正坐在桌边批折子,薛公公伺候在一旁,默不作声。
批了三五张奏折之后,皇帝忽而问道:“老二老三这几日如何了?”
“回陛下。”
薛公公略一低头,“二殿下和三殿下, 这几日均是闭门不出,依您的吩咐,闭门思过。但您并未言明他们何错之有,因而两位殿下,这几日都颇感惶恐。”
“知道惶恐就好。”
皇帝轻笑了一声,“这几日可有什么人去见过他们?”
“回避下,没有。除了每日去配送饮食的小太监们,再无旁人去见过了。几位娘娘也都明白您的意思,并未去见。”
“如此就最好不过。”
皇帝听罢,方才点了点头,继而撂下笔,追问道,“派出的探报如何回复?陈槐安那小子,到何处了?”
“这个……嘿嘿,陛下,老奴要是说了,您可别动气。”
薛公公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小陈大人前天就抵达京城了,但却托了刘尚书的公子来报,说是路途上染了风寒,需在家静养几日才好面圣,这几日,也在府上闭门不出。”
“他?染了风寒?骗鬼呢!”
皇帝闻言,顿是失笑起来,“这小兔崽子,练了《素柔功》,又跟着齐枫言学了医术,他能染上风寒?如实说来,这小子这几日在作甚?”
“陛下英明,小陈大人这几日确实是在办些私事,也告知了零大人,说是此事,事关两位殿下,需万般谨慎,做好充分的准备才好回复陛下,还请陛下稍候几日。”
皇帝摆了摆手:“也罢,这小子的鬼主意历来是极多的,等几日便等几日吧。他还有何话说?一并说来。”
“是,小陈大人还让老奴送来一件玩物,说是近来突发奇想制成的,想让陛下先试玩几日,之后来面圣时,会具体向陛下说明。”
薛公公点了点头,一边说着, 一边从衣袖之下,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递到皇帝手中。
那是个十分规整的正方体,没面都分成三乘三的九宫格,各自刷着不同颜色的染料。
“噢?这是何物?”
皇帝看得新鲜,拿上手试着拨弄了两下, 便是发现这每一面,都是可以转动的。
“小陈大人说,此物名叫魔方,是一种十分精巧的木艺,六面各有不同的颜色,一经打乱,没有特殊的方法,几乎不可能复原,花上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够解开。小陈大人说,这里头封装着一纸秘信,想请陛下试试,是否能够将其复原成完整的六面,取出秘信。”
薛公公指着那木匣子介绍道。
“这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
皇帝望着手里的魔方失笑起来,“倒是的确有点意思,知道了,差人去告诉他,他的礼物,朕收到了,会好好研究的。让他过几日养好了病,速来见朕。”
“是。”
薛公公点了点头,说罢了,便是退下御书房去。
……
再是三日之后。
仍是早朝退下,皇帝批过了奏折,便如前几日一样,将魔方拿出,开始试着破解。
三天的尝试,他已是能够十分轻松地将其中一面恢复完整,但却始终无法更进一步,为此,可谓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正此刻,御书房外忽然躬身走来一小太监,朝着皇帝跪拜下去,禀道:“禀陛下,协理堂陈御史,在御书房外求见。”
“噢?这混小子终于好了?宣他进来。”
“是。”
小太监得了令,赶忙快步退出御书房。
一出御书房的门,陈槐安已是等在了外面。
小太监赶忙上前,朝着陈槐安一拜:“陈大人,陛下宣您进殿。”
“有劳公公。”
陈槐安点了点头,这才拢了拢衣袖,走进御书房中。
“臣陈槐安,叩见……唉呀妈呀!”
话没说完,陈槐安便觉什么东西不偏不倚地打在脑门上,捡起一看,不由心头苦笑。
那是皇帝的扳指,想来是皇帝等他这几日等得不耐烦了,见了他,便摘下扳指砸了过来。
“小兔崽子,给朕捡过来!”
皇帝哼了一声,头也不抬地笑骂道。
“得嘞!”
陈槐安答应得十分爽快,赶忙捡起扳指双手捧着,递上前去,连带着潇湘玉,一并递道了皇帝面前。
“嗯?这就还给朕了?不再多留着威风威风?”
皇帝瞟了一眼潇湘玉,笑看向陈槐安,“这东西若是到了别人手上,那可是想方设法不会归还的。”
“臣哪敢啊?”
陈槐安挠了挠头,笑道,“再者说了,此物有多大权力,还不是陛下您说了算?你一句话,此物立刻便是无用之物,保不齐留在身上,反倒成了催命符,臣还年轻,可不想被您一封圣旨赐死!”
“也不知为何,每每与你叙谈,朕总想给你两个大嘴巴!你说你这小子,怎生就这么欠呢?”
皇帝没好气地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在陈槐安脑袋上,“罢了,你且说吧,朕交给你的事情,考虑得如何了?”
陈槐安嘿嘿一笑,不答反问:“那不知陛下的魔方,可否解开了?”
“好你个混小子!一说这事朕就来气!”
皇帝的声音忽而抬高了八度,抓起桌上拼好一面的魔方,“你说你这家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如此精妙的东西,突发奇想就能想出来?朕研究了三日,可说是毫无进展可言,如此精妙的木艺设计,你不早早上供,反倒拿来戏弄朕,你说,是不是该叛逆欺君之罪!”
“若是陛下这都要判臣欺君之罪,那臣也只好忍痛拜别陛下,含泪奔赴刑场了。”
陈槐安摆出一脸无奈的模样,长叹一声,苦笑道,“臣走后,还望陛下一切安好。”
“今天不揍你一顿,你小子就不老实是么?来来来,让朕看看你的武功练得如何了!”
皇帝听得咬牙切齿,哪还有平日里九五之尊的威严?全然像个市井街头的小混混似的,撸起龙袍的袖子,便要上前打人!
“陛下!保重龙体!保重龙体啊!臣不皮了!真不皮了!”
陈槐安赶忙嬉笑着求饶,挠了挠头,笑道,“臣其实是想问问陛下,此物拿在手中,是何感受?陛下英明,想来立刻就明白臣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