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关。
守军大营中,中军大帐里,一众军将围坐着,面色皆是有些凝重。
为首的大将,名叫赵勇,官拜四品,在潇湘军伍之中颇具名望,熟悉玉龙关的人,都知道他号称“玉龙之壁”,由他镇守的玉龙关,从未出过任何意外。
但眼下,赵勇却有些犯了难。
玉龙关外,彦国八万大军虎视眈眈,前来叫阵的人,每天都有,从不间断!
可他收到的军令,却是不可迎敌,等候新任太尉陈槐安,亲自率军前来,主持此事。
他本以为,大名鼎鼎的陈槐安,定会带着强大的军械火器赶来,与玉龙关守军汇合,仅凭这一万两千守军,便大破彦国八万兵马,在其统军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万万没想到,得到的消息确实,陈槐安亲率十五万大军赶来!
这让他无比失望。
玉龙关的守军,都是在边关艰苦之地,千锤百炼出来的猛将,别说是后方有人驰援了,就是无人赶来支援,只有手里的一万两千人,他也敢和彦国八万大军一战!
可陈槐安带来十五万人,简直是灭自家锐气,涨他人威风!
“将军,您也别烦心了,毕竟陈太尉年纪轻轻,第一次统军御敌,想求稳健,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旁的副将宽慰道。
“稳健?再怎么稳健,也没有他这样打仗的!”
赵勇愤愤不平地喝道,“十五万大军!他是有多看不起我玉龙关的守军将士?!带这么多人来,光是行军途中,就要消耗多少粮草?他以为大军的粮草,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我就知道,一个年轻小辈,没上过战场,没受过饥寒,仕途一路平坦,定然难堪大任!”
“将军,您看您这话说的,您都知道陈太尉年轻,还需磨砺,又何必如此计较呢?今次他铺张浪费了,兴许下次便长了记性,总要磨炼才能成才不是?”
“你说得好听!”
赵勇瞪了一眼身旁的副将,冷哼道,“他倒是磨炼了!白白浪费大军那么多辎重粮草!一来一回的损耗,足够玉龙关开支半年了!陛下也真是器重过头了!何时磨炼他不好?偏要选在这种时候!”
“哦?看来赵将军对本督的意见,颇为不小啊!”
赵勇话音刚落,大帐之外便忽然传来一阵笑声。
紧跟着,便见陈槐安撩开大帐门帘,走进大帐中来!
“参见陈太尉!”
副将们赶忙转头参拜!
反倒是赵勇,颇有些不情愿地抱了抱拳:“末将赵勇,见过太尉大人。一时愤慨失言,望太尉海涵。”
瞧着赵勇那颇为不爽的模样,陈槐安不由失笑:“赵将军并非是一时失言,乃是吐露心声。没什么不好的,赵将军说得在理,本督的确过于铺张浪费了,浪费了大量的粮草辎重,这是事实,是本督要让天下人都瞧见的事实。”
“大人此言何意?”
赵勇一皱眉,沉声问道。
这可不像什么好话,听这意思,像是不打算原谅他!
莫非大名鼎鼎的陈槐安,竟是如此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人?
“赵将军是不是在想,这个姓陈的,如此心胸狭隘不说,还统军无谋,铺张浪费,更兼胆小如鼠,区区八万兵马逼关,便吓得集结十五万大军来防,徒有虚名,不过尔尔?”
陈槐安不予作答,反而看着赵勇问道。
赵勇一愣。
心说这厮是个妖怪吧!还能看透人心不成?!
瞧见赵勇发愣,陈槐安便知自己说中了,陡然失笑:“这就对了。赵将军如此想,说明本督的目的达到了。本督身为潇湘太尉,连自家的将军都如此看我,试问换作旁人,又会如何看我?大概会觉得,潇湘太尉,鼠辈罢了,根本不足为虑!”
被陈槐安这么一说,赵勇这才恍然大悟!
他早就听闻了之前京城发生的事,也深知此次,彦国大军逼关,打着的名号便是,潇湘之人借由杀器,袭杀彦国使臣,疑似宣战!
陈槐安这么做,是在示人以弱!
“至于赵将军所说的粮草嘛,确实,浪费了许多。”
陈槐安毫不避讳地笑道,“但不知在将军看来,是粮草更贵,还是百姓安宁,将士平安更贵?”
听罢,赵勇的脸上方才收敛起不屑,露出几分敬意来。
“是末将狭隘了,不及大人想得周全!那不知,大人打算如何破敌?”
“不破敌。”
陈槐安神秘兮兮地一笑,“传令将士们,紧闭城关,无论外面如何叫阵,一律不迎敌。我带来的十五万大军,对外称,是来加固边防的,只守关,不上阵。”
“啊?这……大人这又是何意?”
赵勇彻底蒙了。
刚刚才觉得,自己多少能跟上陈槐安的思路了,一转头,却又听不懂陈槐安的安排了。
只守关,不上阵?
那如何退敌?
“将军莫问,按本督说得做便是。本督自有退敌之法,劳请将军替我准备些东西,待时候一到,将军自会知道结果。”
陈槐安并未直接作答,让得赵勇更是迷糊。
却又不好再追问,毕竟陈槐安尊为太尉,如何统军御敌,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边关守将能过问的,只好点头应下:“大人需要什么?”
陈槐安掏出一摞银票,拍在赵勇手里:“这里有三十万两银票,三日之内,到邻近城池的钱庄,全部兑换成现银,另外,把玉龙关的关印,城典一并给我。”
“您这是?”
“割地,赔款。”
陈槐安笑答,“将军放心交给本督便是,钱,是本督自己出的,玉龙关,是我潇湘国土,本督自然不会当真拱手送人,但戏要做全套,还请将军相信本督,本督以项上人头担保,玉龙关,绝不会有失。”
这话,让赵勇颇有几分犹豫。
关印,城典,这是玉龙关的立身之本!
一旦交出去,当真落入彦国手中,这玉龙关,可就真要成了彦国的囊中物了!
他颇有些不敢冒着这个险。
但,他又不得不相信陈槐安,不得不服从这位年轻太尉的命令,只好咬着牙,说道:“……好,三日之内为大人准备妥善,末将相信大人,但请大人牢记,此事,不容儿戏!”
“将军放心。”
陈槐安点头笑道,“三日之后,自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