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唐家,陈槐安的马车毫不避讳地走在街上。
寒舟四下望了望,低声道:“公子,往前就是南郡府了,那可是个多事之地,公子你一去,恐怕还会有不少的麻烦。”
“哦?为何?”
闻言,陈槐安倒是饶有兴致的一笑,追问道。
“南郡本就远离京城,加上这几个宗族常年称霸,势力复杂得很。”
寒舟叹了一声,道,“这其中,尤其以吴家最为厉害,而其主要制作和销售的,是盐。”
“盐?公开贩卖私盐?这南郡的官府,也不管?”
“那吴家的家主……就是南郡府的府君……南郡位置特殊,虽是设了衙门,来过几任县令,但大都……是些贪官污吏,捞了钱财便跑了,之后便是再没有县令派来,一直都是南郡府君直接管辖诸多事宜。”
寒舟摇头叹道,“也正是因为那吴家的诸多关照,让得那其他几家,都有了张扬跋扈的资本。我等大略地调查过,运往此地的官盐,大都被吴家昧下,只贩售给个家富贵之人,而其手中,囤积着大量的私盐,百姓们没有官盐可买,只能高价买他们的私盐,借着暴利,可谓是捞了不少的钱财……”
“看来这吴家的背景,也不简单。”
陈槐安皱了皱眉。
贩卖私盐,在这样的时代可是大罪!
但听寒舟说来,那吴家贩卖私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却也依旧无人经管,显然,这吴家的上头,有人,且是朝中有头有脸,足以将此事压下来的人!
“这方面的干系,我们还在具体调查,等有了结果,一定第一时间向公子汇报。”
寒舟点了点头,继而问道,“公子,我们现在,如何办?”
陈槐安脸上生出几分冷笑来:“传命给胡彦,让他带着弟兄们四下找寻一下,看看能否找到什么子寒兄的线索。你跟我去会会这几家之人,我倒想看看这几家的人,究竟哪来的那么大狗胆!”
“是!”
……
县衙。
正如寒舟所说的那样,这南郡府的县衙,早就已经荒废了,大门之上都是长上了不少的蜘蛛网,而在大门之上,更是堂而皇之的被那吴家贴上了封条,数名吴家的家丁,正守在门前。
“吴家库房重地,滚开!”
陈槐安方才靠近,门口的守卫便是将手中的棍棒一横,指着陈槐安怒骂道。
“嚯,这吴家的脾气,倒是当真不小啊!县衙都敢私自占下,用来当做自家的库房!确实胆子不小!”
跃下马车,陈槐安冷哼了一声,便是举步上前,手里赫然提着尚方宝剑!
“老子是巡查御史!特来此处查办要事!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把县衙收拾干净,一炷香之后,还留在县衙之内的东西,管你是人是鬼,老子一律照收!”
说着,陈槐安便是朝着寒舟使了个眼色,寒舟立刻便是点燃一炷香,摆在马车的踏板上,静静看着那些个吴家的家丁!
见得尚方宝剑,几名家丁皆是愣了愣,而后迅速撕开封条,夺门而入!
狮子口的尚方宝剑,自然是人人都认得,一看便知眼前这人是个备受皇帝重用的高官!
不出片刻,大量吴家的家丁仆人便是蜂拥而至,也不搭理陈槐安,冲进县衙,便开始搬运大包小包的物件,一箱箱的货物被迅速搬走,手脚倒是颇为麻利。
待得那香烧到一半之时,便是有着一群人晃晃悠悠地抬着轿子,朝着县衙走来。
陈槐安侧目望去,便见那轿子之侧,有着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正了正衣领,将轿子的门帘掀开。
只是在轿子里,并未坐着人,只有一顶瓜皮帽。
“我家老爷百忙无暇,特命我欢迎阁下到来。”
“什么路数?”轻笑了一声,陈槐安朝着寒舟问道。
寒舟打量了一番那管家之后,方才开口:“吴家门主名叫吴启山,在这南郡府方圆数百里之内都是一霸,看这模样,恐怕是把公子你,当成前几任贪官污吏了同样的人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想拉着公子你赚黑钱。”
闻言,陈槐安忽然一笑:“哦?赚黑钱?怎么个赚法?帮着他倒卖私盐?”
“应该失了。据我们之前的调查,前几任的县令,有的是赚够了钱走的,有的是贪心被除掉的,总之都得看他吴启山的脸色。”
“脸不小,有个性!”
陈槐安失笑起来,“有数了,我来处理。”
说着陈槐安便是走上前去,吊儿郎当的立在那轿子跟前:“吴管家,你家老爷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就是他的……礼帽?”
闻言,那吴管家脸色也是多少有着几分不屑。
这些年,傲气的家伙他见多了,随时听闻陈槐安佩戴着狮子口的尚方宝剑,但那又如何?
之前的那些个县令,个个自诩绝代清关,到了最后,还不是只能在吴家的威压之下摇尾乞降,如同哈巴狗一般,才能分得一杯羹!
“阁下不收,我便拿回去,无妨的。”
见陈槐安似乎并不那么的‘懂事’,那吴管家转身便要走,言外之意,已是十分明了了——
不收,那就是不给吴家面子!等着吃苦头吧!
忽然——
“站住,我允许你走了么?”
陈槐安一脚踏住轿子,那几个抬架子的壮汉想要将他掀翻,却是瞧得寒舟一闪身,便是到了陈槐安的身旁,抬腿一脚,便是将其中一人提飞出去丈许开外!
吓得其他几人立刻不干轻举妄动!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和我吴家……嘶!”
话未说完,那吴管家便是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在他的眉心之处,陈槐安手里的尚方宝剑,剑尖正微微的颤动着,再往前半寸,便能要了他的命!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今晚我在县衙设宴招待他,让他一定记得来一趟,千万,千万!不要浪费了我的好酒好菜!”
凑上前去拍了拍那吴管家的脸,陈槐安方才收起尚方宝剑,一把抓过轿子里的那瓜皮帽子,擦了擦宝剑的剑身,继而将剑收回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