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忘生父女二人,连带着一旁的筱筱,皆是有些没想到霍平安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平日里,霍平安可谓是散漫到了极点,即便是吴忘生亲自到场,霍平安也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最多,也就是在吴忘生明确动怒的时候,会站得稍微笔直一点。
但此刻,霍平安却是拿出了最为恭敬谦卑的姿态,双膝跪地,用这一种近乎于顶礼膜拜的姿态,朝着陈槐安跪下身去!
陈槐安走上前去,将一只手伸向霍平安。
“跟我走。”
他笑了笑。
“您是来接我的?”
霍平安抬起头来问道,“我以为,不会再有人来接我了。”
“跟我回去,以前是什么职位,回去之后依旧是什么职位。我向你保证。”
陈槐安伸手将其搀扶起来,掸了掸霍平安肩头上的灰尘。
霍平安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一句,平日里那些个俏皮话,此刻全都收敛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站到了陈槐安的身旁去。
一旁的吴忘生不由得一愣神,这才猛地回想起来,当年霍平安刚被发配到此的时候,并非是现在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本是个沉默寡言的家伙,三五天才听得到他说一句话。
大约是只有在他认为值得效忠的人面前,他才会露出这般端正的模样吧。
“陈公,借一步说话。”
吴忘生朝着陈槐安招了招手,领着陈槐安走到一旁去。
继而凑近了陈槐安几分,略微皱眉,低声道:“陈公,我听闻现如今,你暂且离朝了,不知是为何?”
陈槐安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陛下大病初愈我便随师父离朝了,临走前,陛下把潇湘玉托付于我,这段时日,虽不在朝中,但俸禄配给全都保持着,大约是朝中有什么事情,我不便参与吧。”
闻听此言,吴忘生的眉头便是皱得更紧了几分。
“陈公,你可知道,陛下近来正在大举扩军?”
“扩军?”
陈槐安一愣,“好端端的,陛下扩军作甚?”
“不太清楚,但,此次扩军的规模之大,却是要大过我从军以来的任何一次扩军!”
吴忘生亦是茫然,只照实说道,“单单是我湘南水军,近三个月以来,便已经扩军超过一万两千!加上各州郡的新军,总数恐怕超过十万!如此大举征兵,恐怕并非是简单的扩军,而是……备战!”
“战?与何人战?莫不是……彦国?”
陈槐安细细想了想,所能想到的,大约也只有彦国,算得上是与潇湘有开战的可能,余下的那下个藩国,要么实力太弱,根本不敢和潇湘国有任何的冲突,要么就是根本进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全然没有开战的由头。
唯独彦国,一直都是皇帝心头的忧患所在。
加上之前,在摘星楼的那场意外,怪先生“死”在了潇湘国的国土上,恐怕此事,对于两国之间的关系颇有几分影响。
虽是陈槐安心中有数,当日死的,定是那怪先生的替身,但显然,这说服不了天下人,彦国巡礼侍郎死在了潇湘国,此事,定然是会引起不小的动静。
只是到了今日,依旧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可言,却又听闻吴忘生说起,皇帝正在大肆扩军备战,如此想来,让他暂离朝堂,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毕竟此事,说到头来与他脱不了干系,也免不了惹人非议,想来,这也算是皇帝对他的保全吧。
“不知近来,将军可收到了什么开战的安排?”
陈槐安试探着问道。
吴忘生摇摇头:“这倒没有,到目前为止的消息,就只有扩军,收到的消息是,直到陛下下旨停止扩军之前,扩军之事不可迁延,也因此,近来湘南水军多了许多的军士,正在紧锣密鼓的操练着。之前我都还在想,给陈公你寄一封信,讨教些练兵的法子呢!”
“将军言重了,这些事情,可不是陈某能办的,将军可万万不要把陈某想成了万能的,那可就折煞陈某了!”
陈槐安苦笑着摆了摆手,“也罢,陛下准我离朝,兴许也是不想我参与其中。既然陛下都不让我参与,我还是别跟着搀和了,免得乱了陛下的打算。但……若是真有开战的消息,还望将军告知!陈某虽是一介文臣,但这为国杀敌的大事,可莫要忘了陈某啊!”
“一定!一定!那……我送陈公?”
吴忘生答应得很是爽快。
“送就不必了,将军且忙去吧。人我就领走了,有劳将军回禀陛下一声。我而今暂居在寿安城,若是有何事情,将军差人到寿安城找我便是。”
寒暄几句后,吴忘生方是送了陈槐安一行出门,改乘车马,折返寿安城去。
霍平安和陈槐安同坐在一辆马车上,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完全看不到水师提督府了,陈槐安方才忽然开口。
“你当年入宫,可曾……查到了什么?”
闻言,霍平安忽然失笑起来:“原来少阁主并非是不感兴趣啊。确有一些收获,不过收获太少,所能知道的东西也太少,唯独只知道,当年老阁主亡故时,皇帝也在场,除此之外,就没能查到更多的东西了。”
“在场……呵,看来陛下和师父瞒着我的事情,还真是……不少啊!”
陈槐安苦笑着叹了一声。
早先便也知道了,他的经脉,就是白仟烨亲手封上的,白仟烨自然在场。
而今又听闻,皇帝当时也在场,便也意味着皇帝最清楚不过,他身怀杜思怀的内力,也清楚他的身世究竟为何,杜思怀究竟为何要传他内力。
只是这些,不管问起谁,得到的答复,都是仿佛商量好的“无可奉告”,好似这些个过往,天下人都知道,唯独他自己不知道似的,说来,也真是可笑之极!
“罢了罢了,都不告诉我,那我就自己查!我就不信了!这么大的事情,还能一点线索都找不到!早晚要让此事真相大白!”
陈槐安摆了摆手,便也索性闭目养神,不再去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