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个名字,不少才子们皆是面色有变。
有的人眉头微皱,露出几分不悦之色来,有的却是面露喜色,赶忙想要起身相迎!
而陈槐安听得这名字时,脸上只生闪过一丝愁容。
静文公,可是当今潇湘国的王公之一,乃是当今九王爷,潇湘上下人尽皆知,当年仙帝还在的时候,这位九王爷,其实是最受先帝偏爱,也最有机会成为储君的,但因其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文学上,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一概不感兴趣,最后方才作罢。
当今陛下登基之后,赐了其静文公的封号,领了封地,远离京城,平日里是很少会来到京城中的。而其门下长公子林墨,亦是自幼饱读诗书,满腹经纶。
但,无论是静文公还是林墨,其实在民间的口碑皆是褒贬不一的。
其原因在于,静文公虽是并未参与当年争夺皇位之时,但在新帝登基之后,曾有过数次抗命,虽然都是些拒绝宴请,拒绝皇帝同游邀约的小事,但多多少少,还是落下了些不将新皇放在眼中,妄自尊大的名头。
而其子林墨,更是曾直言当今科举乏味无趣,考出仕途也无用,叫人觉得其性子颇有些傲慢,在民间的名声也不太好。不过其文才却是也极高,所作的诗文流传颇广,算得上是美名与骂名皆有,难以定夺。
这也是为何听闻林墨来了,有人欢喜,有人不悦。
而陈槐安暗下发愁的,是林墨来此的目的。
按说,他今日招待京城的文人才子们,旁人是绝不会搀和的,无论是官场上的,商场上的,还是来自哪路门道的,知晓今日是他陈槐安招待京城才子,大抵都不会来打扰。
但这林墨却是不请自来,就不知其今日前来,目的何在了。
片刻的功夫,一老奴便是领着一位穿着青色袍装的年轻人走进长廊之中。
那年轻人看着面向,和陈槐安差不多的年纪,打扮也同样是端庄体面,保不齐和陈槐安并肩站在一起,旁人还不太好分辨出他们二人,谁才是今天的主人。
但陈槐安倒也并未太过在意,起身抱了抱拳,笑道:“原来是林公子来了。未曾收到九王爷的传讯,不知林公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了。”
“陈大人免礼。”
林墨很是从容地挥了挥衣袖,打发似的笑道。
这话一出口,立刻便是让得周围的不少才子们皱了皱眉。
心说好你个林墨,架子还真不小啊!
陈槐安乃是陛下钦点的六部巡查御史,又是陛下亲封的诗仙,还是今日文会的主人,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是在场最大的!
况且,而今人尽皆知,陈槐安乃是狮子口尚方宝剑的持有人,有这项特权的人,礼拜只拜当今皇帝陛下,即便是朝堂上的正一品大员,当朝宰辅,陈槐安也大可不必对其行礼,大可以平起平坐!
反倒是你这九王爷的后人,一开口架子便这么大,别人上前来与你客气一声,到你口中,反倒成了“免礼”!
就你这套号的,也配让陈大人给你行礼?!
只这一个举动,在场的不少文人才子们,便已是对林墨没了什么好感。
这厮有些太狂了。
闻听此言,陈槐安心头亦是有些不爽,但脸上,却依旧是笑得何须:“那就多些林公子了。公子入座吧。”
林墨也不答应一声,衣袖一扫,便是朝着这长廊上的次座首席走去。看那模样,若不是陈槐安在主座上头坐着,恐怕他能二郎腿一翘,直接坐到主座上去!
一旁的文人才子们,好似提前商量好了似的,纷纷坐得离他远了一些。
若是唤作旁人,有几分狂气还算是能够理解,毕竟年少有为,满腹经纶,若是连半点傲骨都没有了,反倒奇怪。即便人尽皆知陈槐安儒雅谦逊,却都听过陈槐安,在彦国国境关隘前怒斥彦国之人的壮举。
少年无热血,枉为少年郎,这样的道理,谁都明白。
但放在林墨身上,却是尤为惹人嫌。
毕竟其身份特殊,乃是王公之后,其父对皇帝陛下略有不敬,而这林墨也有样学样,对陈槐安这个朝堂大员颇为不敬,这样的举措,不免叫人怀疑其心思,怀疑静文公府,是否对当今陛下有何异心!
陈槐安余光注视着林墨,瞧得林墨落座,旁人也大抵坐好了,方才开口。
“多谢诸位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相迎陈某的邀请,陈某感激不尽。今日邀请诸位来,主要是想和诸位交流一下诗文心得,恰巧近日,作了一首陈某自觉不错的诗文,拿出来与诸位分享。”
一听这话,满座文人才子立刻来了兴致,不少人激动得几乎要叫出声来!
诗仙亲笔写下的诗文啊!近日,居然能够近距离的观摩,还能亲口与诗仙交流心得!这样的机会,可是极为难得的!
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对陈槐安抱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其中不乏有人日日前去云墨轩外,抱着朝圣般的虔诚心态,从元墨轩的院墙上拓印抄写陈槐安写下的那些诗文,拿回家去奉若珍宝,装裱起来悬于厅堂!
今日,能够近距离的接触陈槐安,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个极为欢喜的事情了,还能近距离地观摩诗文原稿,听陈槐安讲述其中的诗意,可谓是满满的幸福!
瞧得众人皆是情绪高涨,陈槐安便是从衣袖之下,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诗文。
瞧见陈槐安拍出诗文来,众才子皆是凑上前去,瞧得陈槐安拿出来的宣纸上,竟是一首字数颇多的长诗,众才子们更是心中大喜!赶忙围着诗文细细品读起来。
只见纸上洋洋洒洒地写着:
“黄金错刀白玉装,夜穿窗扉出光芒。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独立顾八荒。京华结交尽奇士,意气相期共生死。千年史册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尔来从军天汉滨,南山晓雪玉嶙峋。呜呼!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潇湘空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