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大堂中,陈槐安二人举目便见,三殿下早已坐在茶桌边,等着他们二人的到来。
“见过三殿下!”
陈槐安二人赶忙抱拳上前。
三殿下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多礼,今天来,是我们三个一起研讨诗文,轻松写意的事情,就不要搞得那么隆重了,都坐吧。”
陈槐安二人这才点头坐下。
三殿下看向陈槐安,笑问:“陈公子,听刘公子说,你近日又写了好诗文,我可是期待的很啊!可否让我先睹为快?”
“殿下请。”
陈槐安点了点头,将早已准备好的诗文递给三殿下。
三殿下接过诗文,低声吟诵:“泾溪石险人兢慎,终岁不闻倾覆人。却是平流无石处,时时闻说有沉沦。嗯,好诗!好诗!”
念了一遍,三殿下不免露出几分欣喜之色来。
“单看诗文,写的是‘碍而不通’,船行于水上,遇险不倾,平流却覆,看上去并不合常理。但是,细究起来,可读出船是人在掌控,船的载沉,并非取决于水路的平险,而是由掌舵者决定。”
“当船行于溪险石危的地方,人的畏惧心、警惕性会加强,所以‘终岁不闻倾覆人’,都能安全通过。但是‘平流无石处’,容易懈怠,往往可能舟覆人亡!细读之下,倒是颇有几分,‘居安思危’的道理在其中!”
“殿下英明,一点即破。”
陈槐安抱拳笑道。
此事,乃是唐代诗人杜荀鹤的《泾溪》。
诗中的深意,正是三殿下所说的那样,提醒人们“居安思危”,不可因为平静的表象,而心生懈怠。
品读了片刻,三殿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压低了声音问道:“陈公子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陈槐安点了点头,朝着大堂中侍奉的宫女下仆使了个眼色。
三殿下立刻明白了陈槐安的意思,摆了摆手,将大堂内的宫女仆从悉数打发了去,只留下三人在大堂之中。
“陈公子,有何话,说吧。你那这样一首诗给我看,想必,是要提醒我居安思危,定是又要事的。”
“殿下不愧是殿下,小生这点心思,殿下如此轻松就能看破,小生佩服。小生却有一事,颇为紧要,还望殿下留心……”
陈槐安抱拳拜了一拜,继而,才将自己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以及全部的猜想告知了三殿下。
听罢陈槐安的讲述,三殿下的脸色,不禁变得严肃起来!
“竟还有这样的事!这设计之人,真是好歹毒的居心!”
三殿下怒骂道,旋即站起身来,“陈公子,你是否能辨识,那些有问题的荧光缎?”
“可以。”
“好,二位随我来!”
说着,三殿下便是领着二人快步走出大堂,直奔库房去!
进到库房中,三殿下立刻带着二人找到了之后,要作为贺礼送给萧贵妃的荧光缎。
“都在这里了,陈公子,你且看看吧,看看这些荧光缎,可有哪里不对。”
三殿下望着那数十匹荧光缎,皱眉道。
陈槐安点了点头,赶忙上前验查。
果不其然,稍作查验,陈槐安便是立刻找到了有问题的荧光缎!
三殿下为了给萧贵妃送礼,置办了四十匹荧光缎,其中,竟是有十一匹,都带着一股磷粉的气味!
只是这些荧光缎全都收纳在一起,加上九色坊的绸缎,大都是中草药染织,香味独特,反而将那磷粉的气味给遮掩了去。
若不是陈槐安挨个验查,凑近鼻尖仔细辨别,还真找不出这些有问题的荧光缎!
“殿下,就是这十一匹了!请殿下裁剪一块下来,小生一试便知!”
三殿下点了点头,立刻用随身的饰品短剑裁下一块荧光缎来。
陈槐安接过那一块荧光缎方才空处,打燃火折子凑过去,火折子尚未碰到缎面,那荧光缎便是已然窜出一团青绿色的火苗来!短短几次呼吸的时间,便化为灰烬!
这一幕,端是看得三殿下脸色发白!半是惊悚,半是震怒!
“是哪个畜生竟敢设下如此毒计?!此人,必是宫里的人,且是对萧贵妃十分熟悉之人!”
三殿下咬牙喝道!
他一眼就能辨别出,那有问题的十一匹荧光缎,正是萧贵妃最喜欢的花色!若是当真送到了萧贵妃手中,定是会被萧贵妃优先选用!
陈槐安躬身道:“殿下,此事重大,小生万万不敢怠慢,这才冒昧赶来求见,还望殿下恕我冒犯之罪!”
“不,你无罪!不仅无罪,还有大功!”
三殿下摇了摇头,“若是此物当真送到了萧贵妃手中,定会酿成大祸!此事,我会禀明父皇,定要重赏你才是!不过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不知陈公子,是否有头绪?”
陈槐安摇了摇头。
“小生无能,查了几日,依旧没有半点头绪。”
“也罢,能查到这一步,已经十分不易了。辛苦你了陈公子,此事,交由我处理便是,这些荧光缎,我会立刻销毁,后面的事,陈公子还是暂时莫要深究了,若是查出什么结果,我会告诉你的。”
三殿下拍了拍陈槐安的肩头,宽慰道,“敢设下如此毒计的人,恐怕在这皇城中也有颇多的爪牙,陈公子还是不要再以身涉险为好。”
陈槐安点了点头,心头,不免生出几分感激来。
想来三殿下也知道,皇城之中,本就暗藏着一个有心祸害他的人,以至于他连秋闱大考的成绩都不得不放弃了,再深入下去,难免引火烧身!
“好了,此事暂且作罢,二位公子切记,今日,你们只是来府上与我研讨诗文的,至于具体的诗文……我便随意挑选一首闲诗示人吧,也免得陈公子的好诗文叫人看了,生出猜忌来。”
“全凭殿下吩咐。我二人先行告退了。”
说罢,陈槐安二人方是朝着三殿下一拜,继而转身离去。
直到二人出了皇城,重新回到京城的街道上,方才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
“贤弟,此事当真就此作罢了?”
刘子寒努了努下巴,试探问道。
他看得出来,陈槐安不想就此作罢,连个结果都没有,但,却又有心无力。
陈槐安点了点头,无奈笑道:“只能如此了。我一小小亭候,哪有资格去管宫里的事?就此作罢吧,但愿往后,这样的事情别在出在我身上了。”
说罢,二人皆是有些无奈地相视一笑,并肩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