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堂。
陈槐安靠坐在院中的躺椅上,脸色并不那么好看。
就在今天早晨,他收到了一封来自唐家的邀请函,邀请函上说,对于之前的诸多矛盾,唐家深表歉意,特邀他前去唐家赴宴,接受唐家的歉意。
唐家怂了,这本事件好事,能够免去许多的麻烦,但这个消息传到陈槐安耳中的时候,却是让他颇有几分疑惑。
唐家为何怂了?
他让寒舟和胡彦潜入唐家,寒舟负责制造动静闹事,胡彦尽可能的找寻唐家的各种情报消息,挖出唐家背后的人,本是期待着能有什么好的结果,但,胡彦带回来的消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真正要紧的线索,并未找到。
而寒舟,在唐家府上大闹了一场,也没能有什么好的收获,仅仅只是打伤了唐青和几个唐家府上的人,并未能够引出唐家的幕后帮手出手。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之前二人潜入唐家,几乎一无所获。
这也是让他感到怪异的根源所在。
既然一无所获,唐家又为何突然怂了?
之前唐谦同样是被寒舟废了双腿,唐娇娇非但没有丝毫的胆怯,反倒是一通威逼,一副要当场赐死他的架势,总不能是因为现在又伤了个唐青,唐家便怂了吧?
这中间,必定还有什么别的缘由。
但,这宴会终究还是得去,哪怕是鸿门宴,也同样得去。
理由再简单不过,一个身份未知的对手,威胁太大。
早在之前,在他还未曾去往彦国,尚且不知道当年祸害陈家的,是彦国之人时,也曾一度对身边的人充满了警惕,许多事情都不敢轻举妄动,甚至,是在每次出门的时候,都不得不在衣服里衬中暗藏一把短刀,以便随时能有些自保的手段。
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唐家背后的“那位”大人,一定要挖出来!
只要能够挖出那人的身份,凭他现在的权力和地位,自然会有办法解决!
片刻的功夫,寒舟已是备好了车马,走进大院中来。
“公子,马车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我随公子同去,按照公子的吩咐,胡彦已经带着亲卫队的弟兄们去城外山寨接应刘公子了,想必很快就会回来。”
“嗯,出发吧。”
陈槐安点了点头,起身便跟着寒舟出了院门,乘上马车朝唐家府去。
他思索了许久,似乎此刻,在唐娇娇的手里还能算得上是底牌的,大概只有刘子寒的安危了。
只不过他早就已经打探清楚了,刘子寒并无危险,那些个山贼们也不敢轻易动手,而今胡彦带着亲卫队的人前去接应刘子寒,唐娇娇便也没了能够威胁到他的手段,再有什么能耐,便是唐家背后的“那位”大人的手段了。
马车一路出了县衙,直奔唐家府。
去往唐家府的正路,是南郡城中的主路,平日里很是热闹,早中晚各有一轮市集,此刻正是午市最热闹的时候。
在南郡也待了有几日了,城中百姓们,大都也认得他的马车,在受了他的恩惠,从吴家的私盐买卖中解脱出来之后,百姓们可谓是颇为爱戴他,见了他的马车,大都会恭敬地让开道路,在道路两旁夹道欢迎,甚至不乏有人对着他的马车行叩拜大礼。
所谓官好不好,全看民意。被百姓爱戴之人,自然是好官。
“公子你看,百姓们对您,可是颇为爱戴,您今次来南郡,可是造福了不少人呢。”
寒舟在前赶着马车,一边回头笑道。
陈槐安笑了笑,望向窗外打趣道:“分内之事罢了。若是受了陛下如此封赏,却做些贪赃枉法的事情,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欺君之罪株连九族,我连子嗣都还未曾有,哪来的九族给陛下株连?”
话语之间,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陈槐安探出头来,看向寒舟问道。
寒舟摇了摇头,抬手一指前面。
顺着寒舟所指的方向望去,陈槐安便是瞧见,眼前大道上,正有个看上去颇为枯瘦苍白的男人站着,就那么动也不动分毫地站在大道上,拦着马车的去路。
看那男人的打扮,衣衫褴褛,身上仅有的薄衣早已破破烂烂,看上去颇有些可怜,尤其是那张脸,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了。
“乞丐么?看着挺可怜的,散些碎银子给他吧,问问他,是否是受了什么冤屈。”
陈槐安拍了拍寒舟的肩膀,示意寒舟上前询问。
落魄成这幅模样的人,不是饱受战乱饥荒,就是受了什么莫大的迫害,且是此人直直拦在他的马车前,十之八九,便也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求助他这样的官员。
寒舟领了命,立刻下了马车走上前去,走到那乞丐跟前,从随身的钱袋里掏出些碎银子,打发给那乞丐。
“我家大人给你的,拿去买些吃食吧。”
寒舟将碎银子递到那乞丐面前,那乞丐却是不接,眼神似是有些迷茫地看着寒舟。
这让寒舟有些诧异,也让陈槐安颇有些诧异。
莫不是此人是从什么暗无天日的地方逃出来的?连银钱都不认识?
“这个,钱,你可以拿去买东西吃,填饱肚子。”
寒舟细细地解释道,一边说着,一边抓住乞丐的手腕,将那些个碎银子拍在乞丐手里。
继而问道,“我家大人问你,可是受了什么冤屈?若是有,你可以说出来,我家大人兴许能帮上你。”
闻言,周围的不少百姓也跟着起哄。
“是啊,陈大人可是难得的好官!”
“就是!有什么冤屈说出来,陈大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乞丐左右看了看起哄的百姓们,眼神依旧很是迷茫。
寒舟转头看向陈槐安,询问该怎么办。
陈槐安索性跳下马车,往街边一卖炊饼的小摊走去,买下两个炊饼,走上前拍在那乞丐手里。
“饿坏了吧?吃点东西再说,什么人把你迫害至此,你只管告诉我,今日,我替你……”
“你是……陈槐安?”
那乞丐忽然抬起脸来,用一种异常沙哑的声音问道。
陈槐安一愣:“你认得我?”
“不认得,但……我是来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