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车队开拔时,随行护送的将士们,大都变得警惕了许多。
林雪音从车辇中探出头来,低声道:“陈大人,待会儿到了五丈林,你可要当心些。我听父皇说,你并未习武,可千万……莫要逞强。”
“不会。”
陈槐安摆了摆手笑道,“该有的分寸我自然有,郡主大人昨夜不也说了么?我自有手段。”
瞧见陈槐安如此自信,林雪音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缩回车辇中去,不再做声。
官道转进林间幽深处,四下密林遮掩,连阳光都有些投不进来,虽是白天,但这林间却是幽暗,军士们不得不打起火把照亮前路。
车队的周围,上百名军士严密地保护着车驾,目光不断地在四周林间扫视着,不放过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
如此,车队的速度也慢了不少,缓缓行进了约莫半日,却是不见任何的动静。
可就在军士们松一口气,以为那五虎堂的人是怕了皇家车辇,不敢现身时,陈槐安却是瞧见,寒舟的手掌突兀的扣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陈槐安立刻明白,该来的麻烦,终究还是来了!
下一刻,只听“咻”一声破空声响袭来,一道冷箭落在车队的最前端,惊得最前头引路的那名军士,座下马匹前蹄一扬,险些将其摔下马背!
继而便是四下喊杀声骤起,林子里密密麻麻窜出百来号喽啰兵,手里握着鬼头刀一字排开,正当中走出一匹骏马来!
那马背上坐着的一号人,倒是不似陈槐安想象中那般壮硕狂野,反倒是生得有些枯瘦,面相干枯得像个骷髅似的,嘴上蓄着八字须,跨在马背上,一手捻着胡子,一手架着一杆大枪!
有道是七尺为枪,齐眉为棍,大枪一丈零八寸,那马背上的小胡子生得矮小岣嵝,手里却杵着丈许长的大枪,看上去颇有几分突兀。
“嘎嘎嘎……怎的?到了这五丈林,还想从本大爷眼皮子底下溜过去?”
那小胡子发出一阵鸭子叫似的诡异笑声,目光在车队上一扫,一眼瞧见了林雪音的车辇!
“噢?轮间尺幅竟有五尺五寸?不知这车里坐的是哪位权贵啊?这气味……还是个女人!”
那小胡子动了动鼻子,面相可谓猥琐至极!
继而嘿嘿一笑,道:“本大爷的规矩,尔等可都知道?还是说,要本大爷教教你们?”
领头的军士刚要开口,却见陈槐安负手走出马车,朗笑道:“你什么规矩啊?说来本公子听听?”
“哼!小子,你且听好了,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但敢说不字,一枪一个捅死我可不管埋!”
那小胡子怪笑了一声,继而一扬手里的大枪,指向林雪音的车辇,“另外,把车上的那个小娘们儿也留下!”
“放肆!”
陈槐安忽而厉喝道,“鼠盗毛贼,胆大包天!你可知这是郡主大人的车辇,车中坐的,乃是郡主大人?!见了郡主不行参拜,还敢口出狂言,嫌命长了么?!”
一听这话,那小胡子明显的一怔,一双老鼠眼转的溜溜圆。
但片刻之后,那小胡子却又阴笑起来:“郡主车辇又如何?此处是本大爷的地盘!皇帝来了也不好使!郡主是吧?正好!本大爷还从没尝过高贵的郡主是什么滋味!今日你将郡主留下,本大爷饶你不死,说不定,还能赏你也尝尝郡主的身子呢!”
此言一出,车队中一众军士,已是咬牙愤恨怒火中烧!而那一百来号喽啰兵,皆是发出一阵**笑声来!
这话,可是清晰无比地听在了林雪音的耳朵里,车辇之内,不免惹得林雪音脸色一阵煞白!
“看这模样,你是当真不怕死了。胆敢羞辱郡主大人至此,若是饶你,本钦差便愧对这顶乌纱!”
陈槐安抬手一指那小胡子,喝道,“本钦差最后给你十息时间考虑,即刻退去,饶尔等不死!十息一过,但凡本官眼中瞧见尔等一人,今日尔等,便都要埋在这荒山野地之中!”
“噗!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也敢说这等话?”
那小胡子顿是失笑起来,“还钦差?小娃娃,看你那模样,杀鸡都费劲!还十息考虑?老子不必考虑!本大爷数到三,留下钱财,交出郡主,尔等便可活着走出这五丈林!车里的郡主,也少受些罪!”
“若是还不从,待我冲进车辇之中,可就是另一种玩儿法了!”
陈槐安笑而不答,心头默数十息。
十息一过,便是露出几分冷笑来:“十息已过,今日,你们一个都走不掉!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我二人,先独斗一场,你可敢?”
“独斗?就凭你这小娃娃?”
那小胡子脸上狂色更甚,“本大爷宰人的时候,你还没断奶呢!不过你这小娃娃,倒是颇有几分骨气,行,本大爷与你独斗一场!你若能从本大爷手底下走过三招,本大爷玩够了郡主的身子,便也赏给你过过瘾!”
陈槐安闻言,不由咬了咬牙。
不是怒,而是在憋笑。
三招?
待会儿枪掏出来,眨眼便要你的狗命!
再者说了,郡主的身子,用得着旁人赏他?
皇帝都亲口说了,他想上车,随时可以上,他想要林雪音的身子,随时可以要!
轮得到这鼠盗毛贼来觊觎?
陈槐安站在马车上,伸手从腰间抽出手枪,扣下击锤,继而指向那小胡子。
“这就是你的兵器?”
那小胡子一脸不屑地看着陈槐安手里的枪,不屑笑问。
心想这么个巴掌大的小盒子,也能算是兵器?
“不错,这就是我的兵器。本钦差不欺负你,让你先出手。”
陈槐安招了招手笑道,继而朝向车辇旁,服侍林雪音的侍女低声笑道,“你去捂住郡主的耳朵,别问缘由,去便是了。”
那侍女愣愣地点了点头,赶忙上车,照着陈槐安的吩咐,捂住林雪音的耳朵。
那小胡子眉头一皱,朝着地上唾了一口,扬起手中大枪,拍马上前,直取陈槐安!
却只见陈槐安不为所动,直到那小胡子近在眼前,方才指尖一动,扣下扳机,火舌自枪管中喷薄而出!
一声巨响,震颤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