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时,叔叔婶婶并未开门做生意,和唐青宇一起,在店里静等着陈槐安醒来。
临近午间,楼上的客房房门才被推开,陈槐安方才打着呵欠,缓步走下楼来。
“抱歉抱歉,有一阵子没怎么睡好觉了,今日无事,起晚了些,久等了。”
陈槐安打着呵欠走到三人面前,落坐下来。
看向唐青宇道:“昨天夜里怕你多想睡不安生,便也没多说,今天倒是可以把话挑明了。”
一边说着,陈槐安一边将手里的东西拍在桌上,推向唐青宇。
那是一本手写的书。
唐青宇一愣,将那本书拉到眼前,想要看看这位堂堂诗仙,究竟是拿了一本什么东西给他看。
初看时,唐青宇便发现这书里,写的似乎是江湖故事,但又并非是潇湘国历史上的事,渐渐翻看了几页之后,唐青宇竟是颇觉几分上瘾,不断地想要翻看后面的内容!
直到一旁的婶婶干咳了一声,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觉得如何?”
陈槐安努了努下巴笑问道。
“极为有趣!这样的好书,外头的书斋几乎买不到,也只有偶尔,能从瓦舍里听到一两场如此有趣的评书了!”
唐青宇毫不犹豫地答道。
陈槐安继续笑道:“那若是我要你把这本书画出来,画成画册传播,你是否愿意呢?”
唐青宇一愣,好似被雷劈了似的,顿是张大了嘴!
画成画册?让他来画?!
唐青宇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潇湘国中,备受人们喜爱的画册不少,许多文坛大家,也都十分热衷于将自己的著作制成画册,方便百姓们也能阅读。
但,往往那些个文坛大家,都会不惜重金,去找一个顶尖的画师来制作画册的原本,越是有名的文人,找的画师往往也越是厉害,甚至是一些个在文坛中有着崇高地位的大文豪,能请得动皇家御用的宫廷画师!
可陈槐安却是找上了他,这让他颇感到不可思议!
陈槐安的名头,而今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人人都知道,陈槐安是多样全才,又会做生意,文才又惊为天人,在制造发明一道上也颇有建树,要不是陈槐安而今是京官,位高权重,不知多少人挤破了头皮想要和他做生意!
找他唐青宇,能有什么特别之处?总不能,是图他工本费便宜吧?
陈槐安之前生意就做得不小,而今又是堂堂六部巡查使,四品的官,拿的确是正二品的俸禄,光是一个月的俸禄,都足够陈槐安在京城新买一座宅子!
再者说了,昨天陈槐安方才出手大方,一抬手,便是二百两银票拍在他手里,哪里像是图便宜的样子?
而他手里的书,更是精彩至极,这样的好书,若是别的文坛大家,定时会找个顶尖的画室,若是放在那些个大文豪的手里,那势必是要上奏皇帝,请一个宫廷画师来制作画本的!
可陈槐安偏偏找上了他!
“这……敢问大人,为何找我?京城里那么多厉害的画师,我哪有那些前辈高人们厉害……”
唐青宇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陈槐安听罢,却是失笑起来:“不不不,你很厉害!抛开皇城里的宫廷画师,只以民间画师而言,比你厉害的,在这京城里其实不多,真要说起来,怕是只能拿出那几位举世闻名的名画家,才能说比你优秀了。”
“但那些名画家,可不会买我这个区区后生晚辈的账,至于宫廷画师,工笔虽好,但少了几分江湖气,画工太过板正了,不适合我的书。”
听了陈槐安的解释,一旁的叔叔婶婶,解释心头诧然!
他们自然也知道唐青宇的画功了得,甚至要比叔叔更好!但,他们却是想不到,陈槐安竟是亲口做出了如此高的评价来,甚至是将那些可以称之为“国手”的名画家拿出来,与唐青宇作比较!
“不过看你如此犹豫,是不愿意帮我画这本书?”
陈槐安努了努下巴追问道,“你若是不情愿的话,那就算了,我不急。你不愿画,我便先出书,等你何时觉得有兴趣了,随时找我。在此之前,我不出画本!”
一听这话,叔叔婶婶不约而同地猛吸了一口凉气!
陈槐安这言外之意,已是十分明显了——
你不画,我就等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想画了,随时来找我。
你要是不画,我这画本也就不出了,除了你,谁画的我都不要!
这是何等殊荣啊!
而今京城里外,提起陈槐安,谁不是赞不绝口?即便是那些个任职多年的京中官员,都对陈槐安颇为喜欢,礼待有加,其中不乏一些位高权重之人,全然将陈槐安当成子侄一般亲切对待!
比如吏部的刘尚书,工部的邹尚书等,就是极好的例子!
能让陈槐安看上了眼,认定了的人,毫不夸张地说,便算是得到了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
往后说出去,说自己是替六部巡查使陈公办事的,怕是旁人听了,都要生出三分敬意来!
唐青宇赶忙一抱拳,跪拜下去:“不敢不敢!大人亲自找上门来,已是我莫大的殊荣!岂敢再拒绝大人如此盛情邀请?只是……只是我才疏学浅,唯恐辜负了大人的好意啊……”
“才疏学浅?”
陈槐安摇了摇头,笑道,“你觉得你搞出来的这些新奇颜料,是才疏学浅?”
叔叔婶婶皆是一愣,心说可不是么?
唐青宇搞出来的那些颜料,虽是偶尔有那么一两样,确实是尤为新奇好用,但,九成九的,都是失败品,光是气味,就让人忍不住作呕!更别说画在纸上的成效了!
如此不务正业,不是才疏学浅是什么?
就连唐青宇自己,都不由点了点头。
但这样的观点,陈槐安却是完全不认同:“那我今日就可以告诉你,你不仅有才,而且是有着古今绝伦的旷世奇才!毫不夸张地说,与你的这些才华比起来,我,大概只能算是投机讨巧之辈了,说是名不副实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