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陈槐安心头不由暗笑起来。
亲卫们传来消息,便也意味着此刻,他已是胜券在握了!
此刻要做的事情,可不是跟怪先生谈条件,而是,把刚才受的羞辱,全都讨回来!
“你说便是。事关云瑶的安危,该有的诚意,陈某自然不会少你分毫。”
陈槐安努了努下巴,在怪先生落子之后,继续朝前挪出进攻的一子。
此时此刻,棋盘上的局,已经变得有些可笑了。
怪先生的黑子,车马炮叫杀,将陈槐安的红帅逼入绝境之中。
但同时,陈槐安的单车,也已经摆在了叫杀的位置,直指怪先生的黑将。
怪先生扫了一眼棋盘,继而笑看向陈槐安:“那不妨就请陈御史帮我,将当今的潇湘皇帝扳倒吧!想来凭陈御史与皇帝的关系,想要靠近皇帝暗下杀手,再简单不过了!这,在不在陈御史力所能及的范畴之内?”
“放肆!”
此话一出,一旁的红叶立是大怒,闪身便上前,抽刀横在怪先生的脖子上!
“此等忤逆直言也敢出口,当真是活腻了!公子,此人如何处置?”
红叶一把将怪先生按到在棋盘上,继而看向陈槐安问道。
但,怪先生似乎并不如何惧怕,反倒是侧过脸来看向陈槐安,笑道:“陈御史,这就是你的诚意?”
陈槐安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负手走到怪先生的面前,用戏谑的目光,俯视着怪先生。
“原本呢,你要是提出点有意义的条件,兴许我还会多陪你演一会儿。但你一开口就是这种不切实际的话,就怪不得我了。”
一边说着,陈槐安一边伸手进了衣袖,抽出一副折叠连射弩抖开,抬手便朝怪先生右手边,一棵老树的树冠上连射出十支弩箭!
弩箭一过,树冠上顿是一黑衣人影跌落下来,身中数箭,一命呜呼!
“此人是在等你的消息吧?或者说,是在看你的死活。”
陈槐安微笑问道,“方才下棋的时候,你朝他看了不下五次,陈某没什么大本领,唯独反应还算快,怕是你死了,此人立刻也会回去报信,牵连云瑶的性命吧?”
怪先生余光瞟了一眼那黑衣人的尸体,笑道:“陈御史果然机敏,既然发现了,何不早早将他除掉?如此,在下岂不是任凭陈御史拿捏了?”
“方才听你开口提条件的时候,另一个暗藏着的人便已经回去报信了。”
陈槐安耸了耸肩,“不过很不巧,恐怕他回去报信的时候,只能找到一地死人了,兴许连他自己都要完蛋。”
“哈哈……陈槐安啊陈槐安,不愧是你。”
怪先生忽然失笑起来,“我估摸着这点小手段也奈何不了你,果不其然,你没让我失望。潇湘国有你这么一号人,真是太好了,想来今后,我也不会那么无聊了。”
“今后?”
陈槐安摇了摇头,重新装填好连射弩,指向怪先生,“你应该没有今后了。”
“那不一定。”
怪先生忽然发出一声揶揄的笑声,别过脸看向红叶,“姑娘,我腰间的锦囊里有个小玩意儿,劳请姑娘拿出来给陈御史看看,看看此物,陈御史是否眼熟。放心,不是什么会祸及陈御史的东西,只是个小小的摆件罢了。”
红叶略有些犹豫,瞧得陈槐安点头,方才伸手,从怪先生腰间的锦囊中,取出一小小的物件来。
那是一根女子用的白玉簪,已经略微有些发旧了,但却依旧保存得很好,看得出来,簪子的主人十分爱惜。
此物,红叶并不认得,但,陈槐安瞧见这白玉簪,脸色却是猛地一变!
这,是秦秋颜的簪子!
这根簪子,是他很久以前买给秦秋颜的了,大约,还是当初秋闱刚过,他与宁氏打赌,说要七天赚来三百两的时候。
那时买给秦秋颜的东西,自然是不比现如今,到了今时今日,秦秋颜首饰盒里随便一样,都能换十根八根这样的簪子,但这一根,却是他第一次送给秦秋颜礼物,也因此,一直被秦秋颜当做宝贝似的珍藏着,放在首饰盒的最上层。
怪先生拿出此物来,显然是在告诉他——
贤雅居,他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即便是秦秋颜视作珍宝,悉心保存的东西,他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
既然如此,他自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贤雅居中的人,纷纷“意外”遇害!
瞧见这白玉簪,陈槐安便是丝毫不怀疑怪先生的本事了!
之前怪先生的人潜入贤雅居的时候,亲卫队的人大都在府上,红叶,胡彦这些人都在,虽是没有以最高的战备状态警戒,但也算得上是戒备森严了。
可怪先生,依旧能将此物拿走!
而此刻,他领着半数的亲卫出城,红叶,胡彦都与他同来,贤雅居中,只剩下了一般的亲卫守卫!
谁能保证怪先生手下的人,不会祸及贤雅居?
陈槐安算是明白了。
诱他前来就姬云瑶,只是怪先生计划的一部分,怪先生甚至料到了此时此刻的情形,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此刻,整个贤雅居,都是他手里的人质!
想到此处,陈槐安心头不由大惊。
以往对付过的人,有位高权重的,有心狠手辣的,但却从没有哪一个,给他带来过这等挫败感!对方永远有后招,永远有让他吃瘪的法子,而他,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你想怎样?”
咬了咬牙,陈槐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来。
之前,他不敢那姬云瑶的性命安危开玩笑,因此只能忍着羞辱,等待亲卫们的消息。
而此刻,他更是不敢拿整个贤雅居中,秦秋颜,姬元庆母子,莫鸢鸢等人的性命来开玩笑!
“其实也没想怎样,陈御史不用那么惊慌,我呢,暂且还没打算在这零陵郡,与陈御史的亲卫队来上一场火拼。”
怪先生笑着直起身来,红叶不敢再扣着他,他便也轻而易举地起了身。
一边说着,怪先生一边走到陈槐安身旁,拍了拍陈槐安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今次来,只是给陈御史提个醒罢了,陈御史可要好生记住在下,今后你我,应该还会有许多见面的机会。来日方长,咱们呐,后会有期。”
说罢了,怪先生便是朗笑着走入林间,只留给陈槐安一个神秘莫测的背影。
“可怕的家伙……”
陈槐安抿了抿嘴唇,心头暗叹,继而赶忙招呼着红叶,给亲卫们传了迅速回府的音讯之后,即刻朝着城中贤雅居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