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阳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
洋洋洒洒的一片《将进酒》,看得秦秋颜父女二人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除了将这个世界不存在的黄河,改成了阳江,将陈思王曹植,改成了“豪杰”二字,整篇诗文,没有做任何的改动。
诗仙李白的豪迈洒脱,如同怒涛江水,流淌在这张答卷上!
秦秋颜看罢了,再将目光转向陈槐安时,眼中的怒意,已经彻底消散,留下来的,只有惊艳!
此刻,她大可以不必怀疑这首诗的真伪,不必怀疑这首诗,是否是陈槐安所作。
这是连当今皇帝都为之陶醉的诗文!
谁敢质疑?谁又有资格质疑?!
陈槐安在诗会上,曾坦然说出,当时写出的诗文,还不完整。
那时秦秋颜还心存疑惑,“天生我材必有用”这样的绝世好诗,究竟还要怎样的绝句,才能与之想配!
现在她知道了。
何等狂放,何等豪迈,何等精彩!
只叫人觉得,读这篇诗文,就像在饮美酒!越读,越沉醉其中!
“尚书大人,下官……下官有一事不解!”
秦安山皱着眉头沉思了好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从这答卷看来,陈槐安应该成绩极好才对,可为何……陛下还要下这样的旨意?”
“秦将军,圣意不可违。陛下这样做,自然有陛下的道理。秦将军,不必想太多了。”
刘尚书并未解答,只淡淡笑道,“好了,陛下的旨意,我带到了,也该告辞了。这份答卷,将军可以留下,但切记,没有陛下的旨意,不可外传!”
“一定!下官送大人!”
“免了,将军不必远送。”
刘尚书指了指陈槐安,“让他送我出去即可。”
此言,让陈槐安受宠若惊!
他很清楚,刘尚书此举,乃是在给他立威!刻意做给秦府的人看的!
这番好意,他自然不能辜负!
赶忙上前,如同儿时挽着爷爷散步似的,扶着刘尚书的手,送刘尚书出门。
一路走出秦家府,刘尚书方才笑问:“小家伙,陛下的安排,你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草民是在太满意了!”
陈槐安连连点头,好似小鸡吃米!
“老夫辅佐陛下多年,从未见过陛下对哪个年轻小辈如此看重!你可要好好努力,莫要辜负陛下对你的厚爱!”
刘尚书拍了拍陈槐安的手背,旋即,指向自己的马车,“这里就你一个人,我现在,告诉你陛下的最后一则口谕。”
“陛下还有口谕?!”
陈槐安猛地一惊!
今日,吏部尚书亲自上门,圣旨赐他御赐考生,还给了口谕,让岳父和秦秋颜看他的答卷,让当今皇帝陛下做到这一步,陈槐安已是十分惶恐了!
哪里想得到,陛下居然还有口谕!
“这是对你个人的口谕,也算是,你放弃秋闱成绩,给你的一点补偿。”
刘尚书扬了扬嘴角,朝着马车招呼了一声,“寒舟,还不现身?”
话音一落,马车的门帘便突兀的一动。
没等陈槐安看清人影,便感觉到一阵劲风扑面而来!
在他跟前,好似变戏法似的,凭空多出一个浑身黑衣,戴着黑铁面具,腰间挂着一口金刀的男人!
“好快的速度!”
陈槐安心头大惊!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也大抵的了解过这个世界的战斗力标准。
倒是不像武侠小说里那样,有诸多稀奇古怪的招数神通,但这个世界,也确实不乏高手。
传闻潇湘国的顶尖高手,几乎都在皇城中,大内高手,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共计一百零八位!
在这一百零八位高手面前,即便是他的岳父秦安山,也走不过一个回合!可以说是潇湘国最顶尖的战力了!
而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御赐的“铁面金刀”!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被称作“寒舟”的男人,正是大内一百零八位顶尖高手之一!
“从今天开始,寒舟,便是你的护卫,除非陛下亲自下旨,否则,寒舟这一辈子,都是你的护卫!你二人,可要好好相处。”
刘尚书介绍了一句,而后便转身登上马车,朝着陈槐安挥了挥手,驱车离去。
陈槐安和寒舟互相看了看,相顾无言。
好片刻,寒舟才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哨子,递给陈槐安。
“公子请收好,今后,我会随时在公子左右蛰伏,不会影响公子的生活。需要我时,公子就吹响哨子,寒舟即刻现身。”
说完,寒舟也不等陈槐安多问,脚下一点,纵身便翻过院墙,消失得无隐无踪。
惹得陈槐安颇有些哭笑不得……
能有这么一个顶尖高手在身边做护卫,陈槐安很是欢喜。
但欢喜之余,也愈发的感受到,自己的处境是何等危险!
即便放弃了秋闱的成绩,放弃了一鸣惊人的机会,皇帝依旧派了这样一个顶尖高手,来做他的护卫!
足以证明,当年迫害陈家的幕后黑手,究竟有何等恐怖的实力!
想到此处,陈槐安更是感到肩上的担子,尤为沉重!
原本想着,只要秋闱一鸣惊人,今后,慢慢洗刷秦府废婿的名号即可。
却没想到一场秋闱大考,居然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对他而言,接下来的春闱,乃至殿试,已经不是单纯的证明自己,洗刷废婿名号那么简单了!
兴许只有爬到更高的地方,拥有更大的权力,底蕴,才能去揭开当年,陈家满门被害的真相!
也唯有这样,才能真正保全性命,保全身边的人!
“看来往后的路,不仅远,还相当难走啊……”
陈槐安暗自喃喃道,这才转身,打算回到府上去。
刚转过身,陈槐安的表情立刻变得怪异起来——
他还没到门前呢,守门的两名秦府家丁,便已经替他推开了府门,毕恭毕敬地弯着腰,像是在恭候他大驾似的。
惹得陈槐安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是不是刘尚书又转回来了。
确认这两个家丁恭迎的人是他,陈槐安顿觉一阵好笑。
直到他昨天出了秋闱考场回府的时候,这两人都还依旧对他不屑一顾。
甚至连门都懒得给他开!
陈槐安就不配走正门,侧门才是他的出入口!
这样的念头,在过去的六年里,早已经在他们心中扎根了。
却不想今日一纸圣旨,便把这扎根了六年的念头,从他们脑子里拔了去!
那二人埋着头恭敬地等候,不敢抬眼多看陈槐安。
迟迟不见陈槐安进门,二人这才鼓起勇气抬眼来看。
却发现,陈槐安根本懒得搭理他们,早已经顺着侧门,走进了府中去!
落得两人一脸惶恐!
进了府中,陈槐安立刻感觉到几分新鲜。
曾经那些个看见他,如同看见蟑螂老鼠一样满脸厌恶的仆人,侍女,现如今纷纷埋着头,快步绕着他走。
像是担心被他叫住,训斥一顿似的。
着实滑稽!
陈槐安笑叹着回到大堂,便瞧见,不知什么时候,宁氏,陶章,秦肃三人,都已经回到了大堂。
大概是秦安山发了什么话,此刻这三人,皆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瞧见陈槐安回来,秦安山赶忙问:“尚书大人走了?你没有对大人失礼吧?”
“岳父大人请放心,尚书大人走时笑吟吟的,想来,小婿没有失礼得罪。”
陈槐安抱了抱拳,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小。
足够让宁氏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果然,这话一出口,宁氏三人,便不约而同地把头埋低了几分!
秦安山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继而正色道:“你回来得也正好,有个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