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萧靖还没说完!
和他打交道多了,大家都清楚这小子喜欢卖关子,更喜欢“憋大招”。不到招商会结束,谁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带来新的惊喜。
萧靖凝重地道:“临州城里,有不少商人被北胡人灭了门。他们留下的货物没人继承,官府也只能把货充公了。”
下面许多心不在焉的人陡然抬起了头。他们的双眼放出了精光,就连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萧靖接下来说的话果然没让他们失望。
“充公后,货物就要发卖。只是,北胡人的南侵让人心有余悸,再加上冬天道路难行,所以没什么买家。其实,货的品相很不错,量也不少,却只能干放着,实在可惜。当然,也有些货因为遭了兵火或者看管的人保管不善而有所损耗。这些货自是要折价发卖的,就像各位刚才看到的一样……”
简单介绍了两句,萧靖就闭上了嘴巴。
临州充公的货物不是什么巨贪之家的奇珍异宝,眼界极高的皇帝老儿自然看不上,也不会过问,更不会借花献佛地拿去赏别人,估计他都嫌寒碜。
那么就剩下了三个去处:张晔献宝、发卖、入库。
前天,临州的人星夜送了一封信到萧靖的手里。张晔在信上说他已获得许可,可以便宜处置充公货物,而发卖的钱要用于临州的重建。
这倒不新奇,河东大旱后有些州府便是照此办理的,也算是一种惯例。
只是,不知道张晔那个已经很不招人待见的家伙到底从无主的商货里拿了多少精华来喂饱各路神仙,才讨来了这么个救命的公文。
萧靖还特意跟他暗示过,让他不要做得太过分了,以免有吸引力的货物都被败光。哎,只希望他记得那番话才好。
其余的,适合入库的东西自然要入库,不适合的,就只能变卖。至于变卖的方法,就全看张晔了。
招商会上的商人们之所以激动,是因为他们发现,所谓“损耗的货物”其实跟正常的差不多!
比如说东西受了潮,上面长了绿毛,就叫“损耗”;再比如,一大块皮革上有一条小小的划痕,或者被火燎了一个角,也叫做“损耗”。
这些东西只要稍稍处理一下,就跟新的差不多。而它们的价格往往比完好无损的货低出两到三成,甚至更多。
这里面的暧昧,就说不清道不明了。损耗……怎么着叫损耗?还不是张晔一句话的事!
到时,张晔的工作就是按照事先的约定做好利益分配,确保每一位豪商的嘴里都有甜头。如果他连这事都做不好,那也别再当官了,直接找块冻豆腐撞死得了。
如此这般,商人背后的权贵就不会有什么不满;临州呢,既筹集到了振兴的资金,又引回了金凤凰。大家皆大欢喜,自然不会有人傻到去计较那些细节。
估摸着众人已经消化了自己的意思,萧靖笑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开始今天的广告位拍卖吧。”
其实,他还憋着一些话没说。不过,眼下所说的部分应该也足够帮助商人们恢复信心。
要知道,市场上最重要的不是金钱,是信心。
临州是块宝地。它的地理位置实在太好,就算荒废一时,也不可能荒废一世,早晚还会是北方的商贸集散地。只要基础设施有所恢复、接待能力有所提高,过些日子,来自西、北、东三面的货物还会像往年一样涌进城里,来自南方的商人还怕没事做?
这样一座城市,随便换个不算傻的官员来,有个两、三年就能把它变回原来的模样,哪里用得了五年十年?
只要商人们愿意回去,他们就能看到临州日新月异的面貌,就能对全新的临州生出无限的信心。有了对未来的美好预期,他们才会把钱投在临州及与它相关的商路上,继而亲手为这座商业城市写下崭新的明天!
拍卖进行得很顺利。
结束后,萧靖当场宣布:今天的广告收入,镜报只取一半。剩下的一半,以报社和瑞都商人的名义捐给临州,用于重建!
台下的众人一片赞叹。当然,也有人十分不理解。
萧靖才下台喝了口水,邵宁就气势汹汹地找了过来:“你是钱烧的么?有义卖的捐款还不够,报社还要出钱?咱们挣点钱容易吗!”
邵宁一脸的气急败坏,萧靖却是不急不恼。邵大公子如此急切是好事,说明他真的把报社的工作当成了自己的事业。
萧靖微微一笑,道:“第一,临州人是同胞,我们尽一份力是应该的;第二,镜报是家正规媒体,自然也有媒体责任。媒体有多大的影响力,就要有多大的担当,所以这也是我们分内的事。”
喝了一口水,他又无奈地笑了笑,道:“第三,那些自以为占着道理的‘仁人义士’整天摇头晃脑地说我们‘鸡鸣狗盗’,我倒要叫天下人看看,光说不练的他们还有为了素不相识的百姓拼尽全力的我们,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好人?”
说罢,他拍了拍邵宁的肩,安静地走开了。
招商会已进入了自助餐的环节。萧靖和熟人闲聊了几句,便走到场地中央,笑道:“打扰各位,萧某再多句嘴:临州的事,还请大家多多照应,毕竟这是凸显我大瑞朝商人仁爱情怀的绝佳机会。将来,哪家在临州出了大力,镜报会奉上一份特殊的礼物,聊表谢意。”
众人一阵哄笑。也有人动起了小心思:萧大社长说特殊,那一定非同寻常。要不,找时间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好抢个先机?
就在这时,董小雅忽然快步走到萧靖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刚刚拿起一双筷子的萧靖脸色一变,他飞快地向上前客套的商人告了罪,转身跑向了树林。
林子里,莲儿姑娘正翘首张望着。她本打算直接找萧靖,可空地上人太多,其中有些人弄不好还认识她,她也只能先找董小雅帮着传话了。
“莲儿姑娘。”一路狂奔过来的萧靖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她的身前:“子芊到底怎么了?”
莲儿匆匆福了一福便开口了,话音中带着哭腔:“表小姐病得很厉害,是小姐让婢子过来找公子的……”
萧靖的手一松,陪着他一路跑来的筷子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