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晕倒了多久?”李天随手拍了拍龙袍上的浮尘,随口问道。
见皇上已从昏迷之中醒来,神色如常,杨士奇和杨荣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面色登时舒缓不少。
杨士奇年事已高,先前一通大喊着实是累够呛,故是杨荣应话道:
“陛下先前晕了一刻。”
十五分钟?
微微颔首,李天心中了然,先前晕倒确实在他意料之外,但晕倒之后所看的景象,却是让李天此刻心中并未有多少惊慌。
先前眼前一黑的时候,李天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的皇帝体验卷到期了,但等眼前一片漆黑后,李天却是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情景。
那是一片如同胶卷般的时空银河,无数个世界的画面如同放电影般在虚空中滚动.
明朝世界的画面很快到他眼前,而画面中所播放的,正是朱棣五征蒙古死在班师的路上。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明朝世界的画面碎成了几片,待他再定睛看去,却是看到了自己正驻足在太庙门前,身上通天紫气环绕。随后,他就醒了过来。
李天虽然不清楚他晕倒之后到了个什么地方,但他大概能想到,那便是所谓历史的长河,而自己便是改变历史的那道银光。
收回心神,听到太庙外传来阵阵呜咽,李天皱了皱眉,瞥了吴太医一眼,大步朝外走去。
在太庙外呜咽抽泣的不是别人,正是得知消息匆然赶来的六部五寺大员,月前先帝才刚刚仙逝,眼下新皇又在太庙晕倒,他们心中实在是憋闷的难受。
迈着大步出了太庙,看着一片绯红官袍的人群,李天神色一沉,大声吼道:
“都哭什么哭,把脑袋都给朕抬起来。”
群臣闻声抬眼一看,又惊又喜,急不可待的围绕在了李天身边,跪倒一片,皆是满脸庆幸之色。
户部尚书夏元吉年龄最大,也来的最快,此时见皇上安然无恙,用袖子擦着老泪颤声道:
“陛下洪福齐天,老臣就知道陛下定然无事。”
看着夏元吉激动不已的模样,李天心中很是感动,亲手将夏元吉扶起,环顾着一应重臣,语气稍微平缓了几分道:
“诸位爱卿,朕无甚大事,都回各自部堂办公去吧。”
一种大员闻言虽然起身,但无一人离去,依旧满眼担忧的看着李天。李天见状无奈,只能叫吴太医出来说话。
吴太医虽然是御医,但被这么多二三品的重臣盯着,还是有些两腿发软。见皇上看着自己,咽了口唾沫大声道:
“诸位大人,下官已为陛下诊过脉象,是因哀伤过度才至晕倒,喝上几副安神补气的药便可痊愈,诸位大人不必忧心。”
太医院御医的话还是很好使的,一众大员听了神情都舒缓不少,接二连三朝李天告罪一番后,便开始自行离去。
亲自送着夏元吉到了来时的宫内御道,李天摆手找了个小太监道:
“去随便找辆马车来,送夏尚书回千步廊。”
夏元吉来的时候跑的太急,这会儿根本就没力气再跑回去,只能受宠若惊着接受了皇上的好意。
看着夏元吉上了马车远去,李天快步回了太庙。
杨士奇嘴唇仍有些发白,但脸色显然已经好了不少,李天遂赶紧安排太监送杨士奇和杨荣回内阁歇息。
这边李天刚把部堂衙门重臣和杨士奇二人送走,谁料郑和又领着江保和王福来了。
李天见状,没等三人开腔,直接开口道:
“王福,你马上派人去后宫传个信,就说朕无甚大事,让皇后和一众嫔妃不必担心。”
王福本来还有好多话要问,当下闻言只能拱手一应,赶忙去吩咐下面太监传话。
“江保,你去给各亲王,各公侯伯府送信,让他们千万别一窝蜂的进宫,明日早朝若是想来的,来就便是。”
“老奴这就去。”
江保功力深厚,一眼就看出李天没什么大事,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一眼打发走了江保和王福,郑和没等着李天安排,主动开口道:
“陛下当真无事否?”
“朕当真无事。”苦笑了两声,李天有些无奈,都说一国之君一国之君,他今天终于知道一国之君是个什么情形了。
郑和的武功不比江保弱,盯着李天瞧了几眼,眉头轻皱着拱手道:
“陛下似乎有些不一样。”
“哦?”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李天抬眼道:
“哪不一样了,朕怎么没发现?”
郑和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盯着李天看了老半天,喃喃出声道:
“陛下气质变了,比先前更贵气也更锐利了不少。”
李天心里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咧了咧嘴,朗声笑道:
“保叔你还会看面相?”
郑和脸色一顿,明白皇上这是在打趣自己,哑然失笑了两声,不再纠结此事,转而说起正事道:
“陛下,随咱家自西洋归来的九国使臣已在鸿胪寺住了好几日了,不知陛下准备何时召见他们?”
召见使臣?
李天微微愣神,马上反应过来国丧结束,召见番邦使臣的外交已经恢复,稍加沉吟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今晚朕在理政殿设宴,一会儿保叔你派人通知一下鸿胪寺和礼部,让他们晚上来宫里作陪。”
“咱家一会儿就去安排。”郑和拱手一应,想起以往召见番邦使臣时的盛大场景,出声问道。
“陛下,先帝之时召见番邦使臣多会让朝中重臣作陪,咱家一会儿可要通知内阁诸位大学士和六部堂官?”
“不用叫那么多人,不过都是些撮尔小国,朕亲自出面,已经是给足他们面子了。”
郑和闻言心中有些困惑,皇上怎么对番邦使臣如此冷淡。
似是知道郑和心中在想什么,李天哼笑了两声淡淡道:
“那些撮尔小国距我大明万里之遥,有哪个是真心向我大明俯首称臣的,不都是想多要些赏赐。
在朕看来,为了区区一句上国天朝,就大肆赏赐他们,不过是买些没用的马屁听,赔本的买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