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内房,看着翘首以待的一众画师匠人,李天含笑道:
“黄局长乏了歇息一会,你们谁负责作画一事,站出来让朕瞧瞧。”
李天话语落地,三名衣装各异的画师便站了出来。
第一位一身青袍,头戴子午冠,整个就一道士打扮,躬身作揖道:
“小道李在野,擅长山水江河之画,遵黄局长之命,暂领副局长一职,见过陛下。”
李天笑眯眯的点着头,顺势坐到了人群之中,看向第二位画师。
只见第二位画师一身佛门素袍,头上戴着居士冠,腰间配着度牒,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小僧彭想,号静安,擅长山间田野,花鸟鱼虫之画,与李副局长一样,暂领副局长一职,见过陛下。”
第三位画师就正常多了,一袭纯白的儒袍,腰间配着几枚玉珠,躬身行礼道:
“微臣文思院金器使戴进,参见陛下。”
李天微微颔首,他记得文思院是工部的一个下属机构,主要便是负责在各种器具上勾勒图画,这个叫戴进能被黄准挖到户改局来,看来也是个画中高手。
“朕听说诸位已画了不少样图,可否让朕一观?”
李天沉声说道。
在场的几十位画师中,唯有戴进是官场中人,拱手一礼,赶忙给皇帝拿来了一卷样图。
样图不大,也就跟后世的A4纸差不多大小,翻看着样图,李天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
术业有专攻,这不服不行啊。
这些样图每一张都画的活灵活现,很是逼真。
说实话,李天觉得让这些画师来画这种东西,真是大材小用了。
继续翻看着样图,李天突然瞅见了一张眼熟的,单独抽出来,不由得朗声大笑起来。
只见这张样图上面,是一个蓬头垢面,身着红袍官服的三品大员,一旁还用馆阁体写着身份详略。
姓黄;名准;字仲常。
户籍:官籍;阴阳:阳。
身份:武英殿大学士,户改局局长,一品荣禄大夫;
籍贯:浙江温州府永嘉县育才坊东南;
住所:北直隶顺天府正阳大街南桥街七户。
身份证衙门:顺天府户改局。
生辰:丁未年六月
阴阳代指男女,比后世多了户籍身份,少了民族身份证号。
看着已经和后世身份证相差不大的身份详略,李天颇有感触。
户籍没办法,这是朱元璋亲自定下的九籍制,把天下人等分成了民籍,军籍,官籍,匠籍,灶籍,医籍,盐籍,商籍,儒籍九个户籍。
李天虽然有想过废除,但想想古代可怜的通信能力,李天还是决定暂时搁置一边,毕竟就统治而言,九籍制还是十分有用的。
至于身份,这便是专门针对官员的一栏了,毕竟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大部分一辈子都是农户或者商户。
民族不必多说,大明奉承的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根本不存在其他民族这么一说。
身份证号,这是最没有法子的一栏了。
明朝虽然已经有阿拉伯数字,但根本没人用,就算真的编区写上,也不一定有人能看懂。
感慨了一番,李天把样图递还给了戴进,起身道:
“诸位的绘画技艺皆炉火纯青,朕心甚慰。
朕答应尔等,凡是参与户改一事的画师和匠人,不论此前是何身份,户改局将永远为其保留九品户改参员一职。”
李天话音落地,院内的所有的画师和匠人皆是面露狂喜,轰然跪地,高呼万岁。
户改参员一职虽然只有九品,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官啊。
上公堂不用跪,犯了罪不受刑,减税,免徭役......一大堆只有当官才能享受的特权,就这么唾手可得了。
而且对于普通匠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随时转成官籍,要知道在明朝,匠籍和商籍可是走到哪都比别人低一头。
出了户改局衙门,也就是所谓的户部后院,李天给夏元吉打了个招呼后,便上了龙辇准备回宫。
当然,临走之前,李天又享受了一波群臣恭送的快乐。
王福王大公公这次没掉链子,早早让一个龙辇太监腾出了位置,哼哧哼哧的扛着龙辇,恭声道:
“陛下,再往前就是奉天门,敢问陛下可是要去御书房?”
马上就又要到用膳的时候了,李天打了个哈欠,言简意赅道:
“坤宁殿。”
听到坤宁殿三个字,王福偷偷瞧了皇上一眼,见皇上没注意自己,王福赶忙让先前腾位置的小太监上场。
坤宁殿离奉天门可还远着呢,他可不傻。
等距离坤宁殿近在咫尺,王福又重新上场,作出一副使出了全身力气的模样,恭声道:
“陛下,坤宁殿到了。”
李天虽然一路上都眯着眼养神,但王福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当即出声笑道:
“王福,朕突然想吃廊坊大街南头那家的雪花糕了。”
“老奴...老奴这就去。”
王福打了个踉跄,赶忙应道。
.....
听到皇上来了,正在后殿看书的张皇后赶忙起身出迎,最近皇上来坤宁殿来的很是频繁,她别提多高兴了。
迎着李天进了内殿,张皇后满眼笑意道:
“陛下可是要和妾身一起用膳?”
李天微微颔首,一把揽过张皇后的细腰,琢磨着要怎么跟张皇后说张永阳的事情。
身为帝后,张皇后心思十分细腻,察觉皇上有话要说,摆手摈退左右,温声道:
“陛下可是有话要对妾身说。”
李天沉吟片刻,还是觉得委婉些比较妥当,沉声道:
“听说朕的小舅子现在羽林卫任千户一职?”
张皇后何等聪颖,马上便反应过来,定是自己那个弟弟闯了大祸,传到了皇上耳边,当即欠身道:
“陛下,妾身虽与胞弟一母同胞,但若是其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陛下不必顾忌妾身,好生教训他便是了。”
看着张皇后一脸大义灭亲的神色,李天不由得莞尔一笑。
张皇后嘴上说着不必顾忌她,却用了教训二字,不还是希望自己从轻处罚。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李天也懒得找分寸,当即道:
“朕就不管了,皇后自己问罢处置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