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送走魏德海和胡让,江保回身看着李天只觉尴尬难言
他正儿八经推荐的魏德海,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反而是胡让哐哐两个磕头,讨了皇上欢心。
“陛下,老奴也没想到魏德海会那般不识趣。”
“这有何不识趣,人各有志,朕向来不会强人所难。”
李天如此言语,江保心中好受了一些,不再讨论此事,转而道:
“陛下,时候不早了,老奴去安排御膳监传膳吧。”
“恩,朕是有些饿了。”
应了一声,李天盘着腿又上了软塌,双手如之前那般反扣,五指收拢,双眼微眯着开始吐纳。
……
内廷四司八局十二监都在宫城之外的皇城中,司库局与御用监更是相毗邻,故魏德海和胡让一路都是同行。
魏德海和胡让虽然都与江保关系匪浅,但两人之间却是交情一般。
一同走在无法避开的宫内御道上,魏德海埋头快步疾走,根本不想理会胡让。
胡让自知魏德海对自己心中有气,同样懒得热脸贴冷屁股,离着魏德海一丈远,自顾自的急走。
一路走到皇城以北,前头便能分道扬镳,魏德海和胡让皆是松了口气,脚下更是快步如飞。
“胡掌柜,一路好走,咱家祝你日进斗金。”
到了岔口,魏德海抬手朝胡让一拱,阴阳怪气道。
“不劳魏总管担心,咱家给皇上办差事,心里有数的很。”
一个照面怼了两句,两人皆是冷哼一声,不再言语,甩袖朝各自的衙门走去。
回到御用监衙门,进了正院大门,胡让嘴角一咧,眼中精光爆闪,全无之前哭哭啼啼的模样,随口道:
“让丘一高和夏德发来见咱家。”
胡让不疾不徐的进了正堂,丘一高和夏德发两个御用监少监,早已正襟危坐的等在堂中。
“干爹,事可成了?”
长着一双吊三角眼的夏德发见胡让进来,赶忙哈着腰凑到其身前问道。
“妥了。”
眯着眼一脸得逞的笑着,胡让两眼放光的舔着嘴唇道:
“咱家辞了御用监总管的位置,一磕头一抿泪,皇上当时就许了个三掌柜给咱家。”
“那儿子就先祝干爹财源广进了。”夏德发一脸与有荣焉的嘿嘿笑着,迎着胡让上了主座道。
另一个少监也没闲着,早就用袖子麻利擦拭着凳面,抬头呲出一口黄牙道:
“干爹,儿子给您擦干净了。”
“好儿子。”点了点头,胡让满意的拽着两个儿子的手道:
“咱家走了之后,一时半会皇上不会让人坐咱家的位置,你们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争取让郑公公从你们二人中提拔。”
“爹你放心,我跟丘哥一定把御用监经营好,等着爹你回来。”
看着夏德发几尽谄媚的模样,胡让这次没有一脸笑意,反手一个耳光呼了上去,冷着眼道:
“蠢货,咱家进了钱庄,就等于有了皇上的半个内库,区区御用监总管,还算个屁。”
被狠抽了一耳光,夏德发不但不生气,还满脸喜意的给胡让捏起了脚。
“对对对,爹说的对,是儿子太蠢了。”
“好儿子,等咱家管上钱庄,你俩每人五万两银子。”
在与御用监仅有一街之隔的司库局中。
魏德海也正跟自己的两个好儿子说话,一个是少监陈久新,一个是少监方海平。
“胡让已经辞官了,他那两个猪脑儿子定然管不住手,你们这两日给咱家盯紧点,只要他们敢贪墨,马上拿了证据去司礼监,记住了没有。”
魏德海不喜欢自己的干儿子爹来爹去,陈久新二人也从来不喊。
眼下魏德海一番语毕,陈久新赶忙点着脑袋道:
“总管放心,小的到时拿了证据就去司礼监找童祖宗。”
两眼眯成了一条细缝,魏德海若有所思道:
“郑公公最近忙着给皇上操练亲卫,无暇顾忌内廷。童公公这次能不能把司礼监攥在手里,就看这一回了,你们都给咱家机灵着点。”
“总管,那江公公那边小的最近还去不了?”
听到江公公三个字,魏德海眼皮子一翻,登时勃然大怒,一脚朝陈久新档间踹去,狠啐了一口道:
“咱家说不让叫那个老畜生公公,你娘个烂屁的给咱家忘啦,那个老畜生自己把着内库吃香的喝辣的,早把咱忘了,还想扒了咱家这身皮,什么玩意儿。”
视线转到御书房。
李天刚把最后一块酥油饼放入嘴里,就着最后一口肉粥,满足的咽下了肚。
起身擦了擦嘴,李天舒服的打了个饱嗝,想起昨天答应周镇的事情,沉声道:
“江保,一会儿朕要去趟千步廊,你让清道监搞辆马车过来。”
李天在里头用膳,江保在外头吃饭,听闻皇上吩咐,江保赶忙扯着嗓子应了一声。
胡乱擦了把脸,整理一番衣冠,李天踱步出了御书房。
见不远处的御道上马车已经候着,李天不再耽搁,快步走着看向江保随口道:
“朕去千步廊至多一个时辰,你先去太医院看看王福,然后来工部接朕。
上午朕和皇后要出宫一趟去澄清坊看看百姓,你通知东厂一声,布好暗哨。晌午朕要内阁设宴,你记得交代御膳监多做两道杭帮菜。”
“老奴都记着了。”
躬身恭送着李天上了马车,江保连连点头道。
早间晨光熹微,秋风凉爽,懒洋洋的秋阳爬上天,也只能照个光亮。
坐在平稳的马车掀开帘子,李天迎着风吹了不一会儿,便到了千步廊大街。
此时的千步廊大街,正是喧嚣,来当值上差的各部堂属官成群结队,可谓是人山人海。
懒得再搞大动静,李天没走前廊,顺着宫墙墙根绕了个弯,直接到了工部衙门后门。
不用李天动手,自有太监推门传话。
不一会儿,顶着鸡窝头的周镇便急匆匆赶到后门迎驾。
看着周镇嘴角干结的水泥颗粒,李天有些忍俊不禁,伸手指了一指,玩笑道:
“朕看周侍郎的样子,可是刚用完早饭?”
摸了摸嘴角,看着手上的颗粒粉末,周镇尴尬的挠了挠头,赶忙跟上李天道:
“微臣还没将石灰粉兑过水,心里好奇得紧,昨夜干脆就睡在衙门了,让陛下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