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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武汉往事 张隼 4278 2024-10-19 19:12

  

  萧耀南一登上湖北督军的宝座,就非常看重王俊林。王俊林的人马在战斗中受到了很大的损失,萧耀南不仅为他补充了人员,提供了新式装备,并且许诺只要有机会,就可以让他扩充军队。因而,虽说王俊林仍然只不过是一名旅长,也觉得这一趟买卖实在太划算了,心甘情愿地为萧耀南卖命。

  不过,他心里仍然有一些遗憾。跟余瑞祥的关系,本来在近两年有了改善,却因为这一次的行动,他们再一次走向对立。他虽说满心不愿意,却不可能在一只破船上等死,得跳上岸去。他只能作出这样的选择。

  当战事尘埃落定,湖北的局势完全平定下来以后,他就不能不去安抚赵春丽。赵春丽一看到他,就怒目圆睁,非得逼迫他交出丈夫不可。他交不出人来。

  将余瑞祥的人马赶往湖南的时候,王俊林曾经派出过秘使,告诉余瑞祥,只要他愿意回到湖北,随时可以回来。却余瑞祥连信都不回,只让秘使带回了一句话:"叫他好自为之吧。我迟早会打回来的。"

  王俊林知道,余瑞祥不是威胁。眼下,孙中山再一次在广州组建了军政府,而且完完全全是由中国国民党人组成的军政府,极具革命精神,也极具号召力,已经形成了很大的气势。余瑞祥一定会去投靠孙中山。过不了几年,他们会再一次在战场上针锋相对。

  他说道:"我估计,余瑞祥应该是去了广州。嫂子,如果你希望回到他的身边,我可以帮助你。"

  赵春丽的确很希望去广州。可是,孩子还小,不到半岁。自从生下孩子以后,她懂得了做母亲的辛苦,知道母亲一直在惦记自己,便听从了赵承彦的劝告,将母亲接到租界,帮她照料孩子。

  在赵春丽的影响下,周莹莹不再对赵承彦母子横眉冷对,很想重新把榨油坊交给赵承彦管理,就跟李香香商量。好不容易将赵承彦母子赶出了赵府,儿子正管理着榨油坊,李香香当然不愿意赵承彦再来染指,立即一口拒绝。周莹莹只好不再做声。

  余瑞祥一离开汉口,李香香就跟周莹莹商量,准备将赵春丽母女接回赵府。丈夫正跟萧耀南作战,赵春丽不愿意连累赵府,反而把母亲周莹莹接到了租界。

  王氏家族的长辈们,经常差人过来探望赵春丽母子。余雅芳虽说从来不愿意过问丈夫在外面做了一些什么,却很反感丈夫一再跟哥哥作对。在看望赵春丽的时候,她就表现了自己的不满和对赵春丽的歉意。

  "其实,王俊林一直是这样的人。我们跟他在战场上交锋了多次,也不在乎多一次两次。就让他们去交锋吧。"赵春丽反而安慰余雅芳。

  赵春丽清楚余雅芳个性软弱。她不能让余雅芳受到任何伤害。

  从嫂子那儿得到了安慰,余雅芳越想越觉得丈夫不对,下决心要好好说一说丈夫。却王俊林一回到家,她望了他好久,还是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王俊林被夫人这么一看,不由得心里发毛,问道:"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余雅芳说道:"我真的不希望是你把我哥哥赶出了湖北。你应该知道,我嫂子生孩子才刚刚过去半年。你就把我哥赶走了。你知道一个有孩子的夫人会多么依恋丈夫吗?"

  王俊林轻轻地握住夫人的手,说道:"我向你保证,我这样做,不仅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你哥哥和嫂子。"

  余雅芳不理解了,翘起脑袋,望着王俊林,却不做声。

  王俊林赶紧解释:"即使我跟余瑞祥继续合作,吴佩孚大军一到,我们也不可能抵抗得了。最后,吴佩孚不仅会把我们全部消灭,而且会连累王氏家族、赵氏家族、余氏家族遭殃。"

  余雅芳继续望着王俊林,似乎很惊讶的样子。

  夫人真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不明白外面的世道与危险,王俊林本想继续跟夫人解释,却再也解释不下去了。他不能让战争和权力斗争那些恐怖的字眼玷污了夫人的耳朵,更不愿意让夫人感受了现实的残酷。

  安插在王俊林身边的密探,这一次没有起到作用,让王俊林突然向余瑞祥开火,打了余瑞祥一个措手不及,很让王俊喜心里憋闷。他实在不愿意看到王俊林一再在眼前耀武扬威,却又没有办法稍加控制,只有进一步在王俊林身边安插新的密探。

  王刘氏依旧不愿意王俊喜插手王氏家族的产业。哪怕王俊财新成立的面粉厂需要人去打理,她也不愿意让王俊喜去帮忙。她实在太痛恨王俊喜了。王俊林母亲越痛恨王俊喜,王俊喜就越痛恨王俊林。

  王俊喜母亲王周氏一样对王刘氏非常不满。她继续拉拢王陈氏和王俊财,很想把王氏家族的财产全部转移到王翔东的名下,却王俊财和王陈氏实在不愿意家里再一次搞得鸡飞狗跳,就经常劝说王周氏不要再这样想了。王周氏从此心里就憋着一口气,恨了王俊林和他的母亲,就恨王俊财和他的母亲,恨来恨去,自己浑身上下全是病,一病就躺倒了,再也不能起来。

  王俊林回府向夫人赔罪的时候,王周氏竟然病死了。王氏家族再一次办起了丧事。王俊林母亲知道王周氏一直对自己怀恨在心,却人已经死了,也就准备把这一切掩盖下去,风风光光地为她办丧事。

  各**客人,很快就接到了消息,前来王府吊唁。赵承彦也来到了王府。

  自从王芝英重新发疯以来,赵承彦不得不将夫人再一次送进了医院。母亲在家里照料两个孩子,常常以泪洗面。岳母王陈氏则经常去医院看望女儿,一见女儿的样子,就痛不欲生。

  作为王府的第一个孩子,王芝英得到了王府每一个长辈的**,就是王俊林母亲也把她视为珍宝。王芝英的遭遇,王俊林母亲一样深为惋惜。她把一切都怪罪到李香香头上,并且从此以后就跟赵府不再往来。不过,她没有阻止王府其他人跟赵府往来。看到了赵承彦,王俊林母亲就把他喊到一边,询问王芝英的病情,问着问着,眼泪就掉出来了。赵承彦再也不敢多说了。

  余瑞光一样来到了王府。

  余府的纱厂继续生意火爆,不过,余瑞光已经隐隐约约看出了一个不好的势头:随着越来越多的布匹从日本及其他西方国家输入国内,他的纱厂面临着越来越深重的危机。他本来希望弟弟余瑞华能够帮助他。结果,余瑞华竟然被王俊林送去保定军校学习了。余府只有他一个人在独立支撑。

  赵春丽跟余瑞祥成亲以后,余瑞光终于接受了赵春丽已经彻底离开自己的痛苦事实,一心一意对待新娶的夫人。饶是如此,只要在他面前提起赵春丽,他还是情不自禁地会想起跟赵春丽在一块生活的点点滴滴。

  余瑞光去王府的时候,恰好赵承彦跟王俊林母亲谈过话,出来了,两人碰上了。兵变以后,他们几乎很少见面,两人就走到一边去,打算说一些什么。却谁也说不出话来。他们的心情就跟整个王府的气氛一样,显得格外低沉。赵春丽过来了,也不可能热情得起来。

  王俊喜是孝子,母亲去世了,心情最为悲伤,丝毫不理睬其他的事情,一心只想着母亲。王俊财出面照拂着余瑞光、赵承彦,也是什么话都没有。王俊林回到王府,帮忙料理婶子的后事。

  突然,灵堂里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哭,紧接着,就是噗通一声,一个人沉闷地倒了地。引起了客人的惊异。是王俊喜想到母亲死了以后,就没有人可以帮助自己了,一时悲从心来,倒了下去。王俊林、王俊财都知道王俊喜想要什么,两人默默相对。

  等待王周氏终于入土为安了,王俊喜虽说得到了很多家产,却依旧不能管理王氏家族的产业。这对于王俊喜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王俊林,是你和你母亲害得我母亲去世的。我一定会报仇。"王俊喜心里越发痛恨王俊林和他母亲,谋害王俊林的心情越发迫切了。

  "你我是兄弟,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改变。"王俊喜心里痛苦,王俊财心知肚明,对同父异母弟弟说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想要什么,都能够得到满足。"

  王俊喜心里很激动,暗暗发誓,只要有可能,他会为哥哥做一切事情。

  日子继续过下去,不会因为某一个人死去了,时间就凝固下来;也不会因为某一个人上台了,时间过得更快一点。不过,人们很快就察觉出来了,萧耀南并不比王占元要好一些。民众的负担越发沉重。余瑞光也越来越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他的纱厂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几年以前的繁荣,却他自己非常清楚,已经每况愈下了。他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阻止这种日渐颓废的势头。

  一年多以后,余瑞华从保定军校毕业,回到了武昌,在王俊林手下担任排长。赵承博得到了余瑞华回到武昌的消息,赶紧过江,来武昌看望余瑞华。

  这几年,赵承博实在闷得慌。虽说他依旧将榨油坊交给哥哥暗地里打理,自己一如既往地只要听说哪里出了新奇的事情,就前去探险猎奇,却心里越来越感觉到空虚了。前两年,得到汉口新市场开张的消息,他煞是兴奋,迫不及待地去了新市场,流连于各种各样的杂耍以及戏曲之类的事情当中,乐而忘返,甚至还对一个唱京剧的红伶动了感情。红伶艺名筱丹桂,人长得妩媚极了,歌喉也悠扬极了。他乍一看到她,心弦就被拨动了,接二连三地向她发动了攻势,试图把她搞到手;却筱丹桂不是普通的女子,既是该京剧班的台柱子,又是一个非常有理智的女人,如果他不娶她当夫人,她是决不会跟他有肌肤之亲的。赵承博一直没娶夫人,实在对她动了心,也就真的打算娶她回府当夫人了。可是,不仅母亲反对,京剧班头也不愿意。他丝毫不顾母亲的阻拦,跟班主软磨硬缠,破费了很大一笔银两,终于把她娶回赵府,当上了少夫人。却两个人在一块的日子一长,**就过去了,他恢复了吃喝嫖赌的个性。只不过因为有了筱丹桂,其他女人真的再也难入他的法眼。

  周莹莹去了租界。赵府只剩下赵承博夫妇和他母亲李香香。李香香感到很满足,盼望儿媳早一点为赵府添丁加口,却筱丹桂的肚皮不争气,一直吹不起来。

  跟筱丹桂**不再,其他女人又难入赵承博的法眼。无论是去汉口赌马,还是到新市场看杂耍,观焰火,看各种各样的光电影戏,时间一长,他就失去兴趣,越来越感到没意思极了。王俊喜母亲去世,他得到了消息,很想去吊唁,却一直没有接到王府的通知。他曾经过江去武昌,想与哥哥商量去不去吊唁,怎么去吊唁,却哥哥已经去了王府。他有一种被亲人遗弃的感觉。他奔去汉口,不敢去王府,而是去了赵春丽的家。赵春丽也去了王府。他见到了周莹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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