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赵府注定不能搬迁,赵承博便早早地起了床,顾不上洗漱,急急忙忙去了汉口八**军办事处,准备为姐夫送行,并询问姐夫应该怎么避开受到日本人的屠杀和虐待。
“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当强盗撞进了你的家门,是不可能避免被强盗拿走一些东西的,甚至包括生命。”余瑞祥冷静地说道。
“那么,你为什么不让你的人马把母亲她们和你的儿子都带走?”
余瑞祥说道:“我缺少人手,无法把她们带走。何况,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一**也并不是直接去重庆。”
赵承博叹息一声,说道:“真的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继续见面的机会。”
余瑞祥在赵承博肩头重重地拍打了一下,说道:“承博,你要尽量好好地照顾她们。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武汉相见的。”
送走了余瑞祥,赵承博心头更加空寂,想了想,就迈步走向王府。
王府显得很空寂,里面几乎听不到什么声息。赵承博心头生出异样的感觉,忽然想起王俊喜说过,王府的女眷已经跟余雅芳一道去了重庆,禁不住生出更多的感慨,进入大门以后,举步一直朝王俊财的卧房走去。王俊财依旧躺在**。两个下人站在床边,看着医生在为王俊财检查身体。赵承博进去的时候,王俊财身子一阵晃动,眼睛竟然睁开了。
赵承博惊喜地问道:“王世兄,你**了?”
“我这是怎么了?”王俊财依旧气息微弱,问道。
“你病了好一阵子,一直没有睁开过眼睛。谢天谢地,你总算**了。”赵承博说道。
王俊财哦了一声,病倒之前的事情走马灯一样地在脑海里回旋起来,问道:“怎么样,是不是都搬走了?”
“走了,都走了。蒋委员长走了,国民党的军政高官走了,那些抗日流亡团体走了,连八**军办事处也走了。”赵承博说着说着,心里就开始发酸,却不能不尽力挤出一丝笑意,很想表现出毫不在乎的气概,却样子看起来很瘆人。
“你怎么没走?”王俊财也挤出了一丝苦笑,问道。
“不走了。走什么呀?不就是日本人要来吗?来了又怎么样?不惹老子,老子就算了;惹了老子,老子就杀他妈的这些小日本。”赵承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故意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王俊财一阵激动,强烈地咳嗽一声,脑子一歪,又晕了过去。吓得下人脸色苍白,手足无措。赵承博也紧张万分,伸直了脖子,准备凑到王俊财的脸上看他的反应。医生却赶紧翻看王俊财的眼皮,摸王俊财的脉搏,然后配好药水,为王俊财打上了点滴。
这时候,王俊喜带领几个手下急匆匆地奔了进来。
“不得了,日军已经打到岱家山来了。王俊林留下来的那些人马,正跟日军展开激烈的交锋。”王俊喜嚷嚷道:“他妈的,要不是寻思着赶快回来看一看我哥哥,老子真他妈的想跟日本人好好干一场。”
八**军办事处前脚走,日本人后脚就打到武汉的门口来了?赵承博感到格外震惊,脑子一片空白,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还是该做什么。
王俊喜朝他轻蔑地瞥了一眼,朝哥哥的床前走去。
恰好王俊财再一次睁开了眼睛,看到弟弟就在身边,显得很有点惊讶,气息微弱地问道:“你怎么没走?不是都走了吗?”
王俊喜说道:“我走了,你怎么办?哥,日本人已经打到岱家山了,王俊林的部队只留了一个团的人马,很快就会被日本人赶出阵地的。我们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我想好了,我们还是趁早搬到法租界去。”
说完,王俊喜立即命令自己的手下抬来了担架,垫上厚重的被子,招呼着他们把哥哥轻轻地搬移到了担架上,连同医生一块,就要离开了。
忽然,王俊喜发觉赵承博依旧愣在那儿,不由得眉头一蹙,说道:“你这人怎么还愣着呀,赶快回去汉阳,把伯母和你一家人都迁来汉口,跟我们一块住到法租界去呀。”
看到赵承博要走,王俊喜又拦住他,说道:“不如这样吧,我派几个手下跟你一块去汉阳,一定要把伯母她们都接过来。要快,晚了,日本人攻进汉口了,就不好走了。”
赵承博鸡子啄米一样地点着头,跟随王俊喜和聚集在王府的一大群人纷纷扰扰地朝门口走去。一出门,赵承博就跟王俊喜分了手,带着王俊喜交给他的几个手下,急切地朝江边奔去,搭乘渡船,过了汉江,一上码头,就拦住了几辆黄包车,风驰电掣一般地奔向了赵府。
进了门,赵承博急匆匆地对母亲说道:“不好了,日本人很快就要攻进汉口了。王世兄让我们快一点搬去法租界,跟他们住在一起。他们说,日本人不敢进入法租界,整个武汉三镇只有那儿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