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丽脸一红,很想把眼睛从余瑞祥脸上移开,却那儿好像是一块巨大的磁铁,牢牢地吸附住了她的眼球,让她怎么也移开不了。
“夫人!”余瑞祥激动地喊道。
赵春丽亲耳听到了丈夫熟悉的声音,再也抑制不住了,一头扑了过去,喜极而泣道:“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的。”
“是的,在**党人还没有达成理想之前,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余瑞祥说道。
“当你们实现理想的时候,有没有我活下去的地方呀?”王俊喜问道。
“所有为我们的事业做出过贡献的人,不仅都会活下去,而且还会活得更加有滋有味,真正享受太平盛世。”余瑞祥说道。
详细了解了王俊林、余瑞华在四处设立的关卡方位,各个关卡的活动规律,各个关卡换岗的时机,王俊林、余瑞华什么时候会到各个关卡去查看等等情况之后,余瑞祥思索了一瞬,脑子里闪出一个大胆的主意: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把王俊林抓住?用王俊林去换取一部分武器弹药呢?
赵春丽、王俊喜首先为他的大胆感到很吃惊,紧接着就感到欢欣鼓舞。
王俊喜说道:“用王俊林换得了武器弹药以后,还可以把消息泄露出去。这样一来,蒋介石一定饶不了他!”
余瑞祥可不愿意这样做。尽管王俊林屠杀过许多**党人,现在仍然在到处搜捕**党人,可是,王俊林一旦有把柄握在自己手里,以后就会投鼠忌器,再也不敢放肆地屠杀**党人了;自己更可以凭借这个把柄,日后更加多多地利用王俊林。
这时候,王俊财帮忙搞到的武器弹药,已经分散地隐蔽在各地。
见到余瑞祥,王俊财一样非常高兴。寒暄了两句,他就告诉余瑞祥:按照与赵春丽共同制定的计划,他并没有从兵工厂弄出武器弹药,只是在兵工厂虚晃一枪,发出了虚假消息,用以掩护他在租界购买武器弹药的行动。
赵春丽和王俊财部署周密,余瑞祥十分欣慰。不过,因为已经惊动了王俊林,他觉得,应该真正从兵工厂搞出一批武器弹药,迫使王俊林日夜不断地在各处关卡巡视,以此增大抓住王俊林的机会。
王俊财深以为然,果然派遣人马,暗中去兵工厂购买了一批武器弹药。
王俊林的眼线遍布武汉三镇每一个角落,王俊喜又故意让人把消息泄露出去,是以王俊林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确信**党人很快就会把武器弹药集中起来,运往黄安,更加不敢怠慢,每一天都要到关卡区域查看情况。
这时候,余瑞祥认为离开汉口的时机已经成熟,立即做出决定:把一部分武器弹药放在一个巨大的棺材里,由他带着赵春丽暗中发展起来的**党人从王俊林、余瑞华所在的关卡运送出去,吸引王俊林、余瑞华的注意力,从而掩护王俊财、王俊喜兄弟暗中把另一批武器弹药安全地从其他方向运输出去。
赵春丽早就做好了去黄安拉起一支妇女队的准备,试图跟随丈夫一块行动。
余瑞祥一样不愿意离开夫人,可是,他深知夫人留在武汉三镇的意义,说道:“你可以先跟我一块出汉口,然后寻找机会回来,仍然负责经营地下交通站,为我们传送情报和武器弹药。”
饶是已经得到了省委的许可,可以离开武汉去黄安,可是,丈夫说得有理,赵春丽不能不改变主意。
很快,一支护送棺木的大军就向王俊林、余瑞华所在的关卡进发了。一**上,唢呐吹奏出哀伤的曲调,鞭炮炸出催人泪下的硝烟,悲伤的人群撕心裂肺地哭泣着,缓缓地朝前进发,不知不觉,就接近了关卡。
怎么会突然有人死亡,还要出汉口呢?王俊林心下疑惑,等待送葬的人群靠拢了,不住地打量着那口庞大的棺材。
“打开棺材。”王俊林命令道。
“长官,人死了,已经入殓了,不能再开棺了。”身穿孝衣的**党人悲悲戚戚地说道。
入殓了就不能打开棺木吗?王俊林眼帘立刻浮现出母亲的棺木被人炸毁的情景,心里痛恨得咬牙切齿,不能抓住赵春丽报仇雪恨,现在,就让别人也承担这个恶果吧!于是,他丝毫不顾忌孝子孝女的请求,叫余瑞华命令人马打开棺木。
余瑞华大吃一惊,连忙劝说姐夫不要骚扰了亡灵。可是,王俊林不予理睬。
这时候,准备进出关卡的民众全都簇拥过来了。狭窄的关卡周围竟然一下子围来了这么人,王俊林生怕出现闪失,赶紧吆喝兵士把人群往一边推去。
余瑞华朝四周看了一眼,赫然发觉进出关卡的秩序越来越混乱了,生怕出事,连忙命令兵士去打开棺木。兵士们疯狂地涌上前去,不停地搬动着棺木,却棺木已经被钉上了,哪里动得了?余瑞华远远地看着,恻隐之心再一次占了上风,趁机再一次劝说王俊林,棺材里面肯定是死人无疑了,不要继续折腾了,放行吧。
王俊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这种时候,宁可费时费事,也不要害怕麻烦。”
说罢,亲自走上前去,命令兵士找来榔头,去砸毁棺木。
却孝子孝女们赶紧跪了下来,一起哭哭啼啼,哀求老总们不要惊扰了亡灵;趁势有几个人跪在王俊林跟前,哀求不已。
王俊林恼了,飞起一脚,就朝身边的一个人踢去。
却那个人突然奋力地跃起来,一把卡住了王俊林的喉咙,命令道:“快点,打开关卡;要不然,你就会死在我的手里。”
王俊林脑子一嗡,差一点昏厥,却内心还在说:那个声音是多么熟悉呀!是余瑞祥吗?他很想看清楚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余瑞祥,却喉咙越卡越紧,眼睛越来越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晰了。他拼命地挣扎,却没有用。兵士们吓得呆了。
趁此机会,民众一拥而上,冲开了兵士设立的阻拦网,奔了出去。那口大棺木,也飞快地朝着关卡外面跑去。
余瑞祥拖着王俊林,也一步一步地朝关卡外面走去。
余瑞华一样听得出来,那个声音是二哥发出来的。他懵了一会儿,马上就**过来,不能让关卡混乱下去,试图让兵士打开关卡,放二哥他们过去,以此让王俊林脱离二哥的掌握,却民众已经把关卡冲垮了。他清楚地看出来了,一个扮作孝女的女人正是赵春丽。她似乎正朝自己投过来蔑视的笑意呢。
他率领兵士,机械地一步步地跟着余瑞祥和王俊林,朝着关卡外面走去;同时,他还不忘下令调来了机动力量,重新把关卡把守起来了。
“余瑞华,你最好不要让兵士跟来,否则,王俊林一定会死在我的手里。”余瑞祥说道。
二哥不是开玩笑,余瑞华不敢造次,不得不命令人马停留下来。
余瑞祥露出了笑意:“这就对了。你马上准备一百条汉阳造,十挺机关枪,十万发子弹,随时听从我的指令,前来换取王俊林。”
说完,余瑞祥架着王俊林,扬长而去。来到了一片旷野,余瑞祥松开了手。
王俊林急剧地咳嗽了好一会儿,缓缓平静下来,狠狠地瞪着余瑞祥,说道:“不要以为你真的打败了我。你今天对我的羞辱,我一定会向你讨还回来。”
赵春丽闪身而出,痛骂道:“你这个锱铢必报的小人!你屠杀了多少我们的同志?今天,我们没有杀你,没有为死在你手里的**党人报仇,已经够便宜你了。你还敢说大话吗?”
“你!”王俊林瞪大眼睛,愤怒地说道:“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杀那么多人。**党人都是你杀死的。”
“我不想跟你解释,也不必跟你解释。自今以后,我就去了黄安,有本事,你来黄安跟我决一死战。”赵春丽轻蔑地拿眼角夹了王俊林一眼,立即把头抬高,望着天空,说道。